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遠至今傳到我耳邊,有些聽不真切:「莫要中了妖物的圈套!」
「沒用的,你喚醒不了她。」女子嬌柔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地響起,「小姑娘心性不穩,溺于幻境,已經中了我的媚毒了。」
「解藥。」徹底失去意識前,我聽見長劍出鞘的錚鳴,和極力壓抑著怒火的兩個字。
06
「熱……好熱……」我感到周身好似有一團火在燒,渾身難受。
雙手胡亂抓撓,掙扎了一會,又有一股清涼的力量注入胸口,五臟六腑都在一瞬間清明了過來。
好舒服。我睜開眼,看見的便是自己的手抓在師尊的衣襟上,而師尊的前襟凌亂,袖子也滑落半只。
他神情疲憊,嘴角沾著血跡,手上還拿著一個空藥瓶。
見我醒來,他兩眼一亮,眸中溢出欣喜:「你這丫頭,終于醒了,方才可嚇死為師了。」
我看向他手中的藥瓶:「這是?」
「解藥。你一顆,京墨一顆,你倆可真不讓人省心。」
我環顧四周:「幻妖呢?」
「已被為師就地斬殺了。」他一臉平靜,語氣中卻隱隱透露出驕傲。
然后,他就暈了。
我慌忙接住他。
……好熟悉的場景。
我咬牙背起師尊,一步步走回青云宗。
于是,宗門眾人出來迎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剛復活沒多久的池霄長老衣冠不整地被自己剛回門派沒多久的徒弟背了回來,徒弟的身上還披著他的外衣。
眾人齊刷刷看向我,目光復雜。
我沒管他們,徑直將師尊背回他的房間,運功幫他療傷。
只是我自己也毒性剛解,一邊運功一邊咳嗽,五臟六腑都快咳出來了。
幸而兩位師兄很及時地回來了,接過了幫師尊療傷的任務,順便幫我也療愈了一下。藥宗的京墨師兄和青黛師妹為了感謝師尊,也送來了不少珍貴的靈藥。
師尊很快醒了過來,只不過他清醒之后看我的眼神很復雜,有時還會刻意避著我。
我對那天被幻妖蠱惑后做下的荒唐事還有一些印象,也有點不敢直視他了。
「酒酒,你小小年紀能有什麼欲念,你實話跟為師說,那日在夢霧林,究竟看見了什麼?」師尊的語調還如往常般溫和。
不過無論他怎麼問,我都不會說的。
「唉。」他見我不答,兀自嘆了口氣,道,「你心性不堅,受妖物蠱惑,便自去思過崖清修一個月,靜思己過吧。」
我抬起頭,看見他身形單薄,烏發散落在肩頭,低咳了幾聲,好像還沒好全。
「是,師尊。」我又給他渡了一點靈力,而后轉身,向思過崖而去。
思過崖沒啥不好的,沒人,清靜,就是有點冷。
這是我第一次被罰來這,以前師尊在的時候,每次我犯錯,他都說我年紀太小受不了寒,換為罰我抄書……
我在冰天雪地中瑟瑟發抖,幸虧大師兄給我送了狐裘來。
「大師兄,你真好!」我感受著狐裘帶來的暖意,由衷贊道。
「……師妹,你以前不都是直呼我名字的嗎?」大師兄略感意外,好像還有點受寵若驚。
我適時轉移了話題:「不過師兄你偷溜來這,不怕被師尊發現嗎?」
大師兄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你覺得沒有師尊的允許,我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出入思過崖?」
我腦中不由自主出現師尊一邊搖頭嘆著「逆徒一個個凈不讓人省心」
一邊揮手同意師兄來送狐裘的場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咱們這位師尊啊,最是嘴硬心軟。」
07
這半個月,我天天在思過崖披著狐裘靜坐和發呆,直到有一天二師兄忽然火急火燎地闖進來。
我:?思過崖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的嗎?
「師妹!大事不好了!」
我不耐煩道:「有話快說。」
冒冒失失咋咋呼呼,打斷我欣賞雪景的思緒。
沒錯,作為一個南方人,思過崖被用靈力造出來的雪景,我看了半個月都沒看膩。
霍祁喘了口氣,繼續道:「之前被你殺了的那蛇妖,活了!」
我:「什麼?!」
等等,那家伙不是已經被我剁成幾段了嗎?
難不成,他的真身是地龍?!
「就在山坡上那片林子,師尊,師尊已經趕過去了。我已經給你解了禁制……」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沖了出去。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此刻我看著蛇妖那副熟悉的面孔,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雖然已經碎過一次了。
「你怎麼來了。」師尊皺眉,向前邁了一步,不動聲色將我擋在身后。
「師尊,別攔我,我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我對上蛇妖挑釁的眼神,簡直快要氣炸了。
「酒酒,我并非攔你,只是……」師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女聲打斷了。
女子身姿曼妙,裊裊婷婷從一旁走出,側對著我們,面容看不清晰。
「好久不見,池霄長老。」
竟莫名有些熟悉。
她緩緩走近,轉過了臉。看見那張面容的一剎那,我的腦中嗡嗡作響,石破天驚。
怎麼會是她!!
她輕啟朱唇,聲音中竟含了一絲笑意:
「你也好久不見,」
「我的,女兒。」
08
我一個趔趄,被一旁的師尊扶住。
我聽見師尊冷聲道:「魔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怎麼可能……
我娘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被蛇妖害死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