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著頭默默聽著,等候著大夫人的發落。
沒想到少爺卻出聲辯駁了。
「娘,是您兒子不中用,怪冬兒什麼事,我這都夠丟臉了,您就別咧咧了,快回去歇著吧,我想睡會兒。」
大夫人看著少爺喝完藥才回去,出門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將少爺扶著躺好,給他掖了掖被子,又去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守著他。
少爺閉著眼,悶悶的聲音響起:「冬兒,我跟你說個秘密,你不準跟別人說。」
我回道:「少爺您說。」
然后空氣凝滯了很久,我以為他睡著了,便想起身去點個安神的熏香,讓他好好休息。
少爺卻說話了,只是聲如蚊蚋,要很仔細才能聽清。
他說:「冬兒,你是本少爺第一個女人。」
我有些怔住,片刻后又搖了搖頭,只當少爺在說胡話。
他可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秦樓楚館他比誰都熟悉。
惹了一身的風流債,整日穿得花枝招展,招蜂引蝶。
要說他能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自然是不信的。
再者,昨晚那些花樣,若不是身經百戰,又怎會那般嫻熟。
少爺這麼說,可能是想挽回點面子,證明是自己一時放縱身體承受不住,而不是因為虛。
我想著想著,沒注意低笑出聲,這一笑,把少爺笑惱了。
「魏冬兒,你敢嘲笑本少爺,你等著,過兩天小爺讓你下不了床。」
知道少爺在逞嘴皮子的能,我便也沒回話。
魏冬兒這個名字,是少爺取的,用的他的姓。
入府兩年,他不曾斥責過我一句。
犯了錯,也只是屈起手指,輕飄飄在我額頭上點兩下,充滿嫌棄地道一句:「笨死了。
」
他逛花樓時也會隨手丟給乞討者銀錢。
他這個人,你可以說他風流,可以說他不學無術,但不能說他壞。
畢竟,他連攆丫鬟出府,也是給足了銀錢的。
04
少爺還不知道,下不了床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我坐在椅子上瞇眼睡著了,夜里卻被一股尿味熏醒。
而尿味源頭,是少爺的被窩。
我要去掀被子,少爺死死拽著,眼里滿是驚恐。
「冬兒,我好像,好像動不了,也沒知覺了。」
我也慌了,不過還是鎮定下來,安撫他:「你先松手,我給你擦擦身子,馬上叫府醫過來。」
他十分難為情地松了手,閉著眼睛偏過頭去。
我掀開被子,差點熏暈過去。
少爺失禁了。
屎尿糊滿了寢衣,臟得不成樣子。
我給他擦洗干凈后,換了干凈寢衣,又將床上被褥全部換了一遍,再鋪上一層防水單子。
趕忙去喚了府醫過來。
此時已是丑時,月亮隱在云層里,只有微弱半點星光。
很快,老爺夫人便都到了。
情況很不好。
府醫把著脈,滿頭大汗,哆哆嗦嗦開口道:「這是死脈,恕老朽無能為力。」
大夫人急了,怒罵道:「四個時辰前你還說無恙,休養便可,現在又給斷了死脈,你什麼意思!」
老爺也是一臉慍色,看了看府醫,又看向我,厲聲斥責:「你怎麼伺候的,若鈺兒有事,我饒不了你。」
大夫人走過來,一巴掌甩我臉上:「都是你這個狐貍精,你這是吸干了我兒的精氣,你想要了我兒的命,我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打死你。」
大夫人對我拳打腳踢,我只安靜受著。
突然,少爺大吼一聲:「夠了!」
大夫人停了手,坐在床邊撲倒在少爺身上,開始大哭。
少爺靜默片刻,開口道:「父親,母親,這不關冬兒的事,是您兒子福薄,誰也怪不得。」
老爺一聽這話,當即被刺激到,他喚了人進來。
「你是我兒子,你能福薄?來人,把這丫頭拉出外院,杖斃。」
我被架著往外走,少爺聲嘶力竭地吼:「父親,若您傷她一根手指頭,我現在就咬舌。」
大夫人哭得更兇了,老爺與少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無奈放了我。
少爺又說:「給她身契,讓她出府。」
老爺一腳踹翻了燭凳,沉聲叫嬤嬤去拿我的身契。
就這樣,我被趕出了府。
臨走時,我回頭看了看少爺,他沒看我,閉著眼。
我跪在地上,朝他磕了個頭。
我知道自己留下,也幫不了任何忙,反而少爺還得護著我。
我心里并不覺得少爺真的會死,畢竟他一直都身體很好。
只是突然暈倒,又突然失禁,緊接著府醫診斷出死脈,這接二連三的事都發生得太快。
讓我覺得很不對勁。
但我相信魏府會給他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不日便能好起來的。
05
我出來的時候,悄悄把少爺放在柜子上那瓶藥帶了出來。
我將藥丸研磨成粉,細細嗅聞,發現這藥,不僅不能助長功能,反而是讓男人泄力的藥。
若長久服用,人就廢了。
我沒想到二少爺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二少爺的母親是妾室,但也是知書達理的正經人家小姐,只不過家族沒落后嫁入了魏家為妾。
大夫人比老爺大了八歲,說是自小定下的娃娃親,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即便大夫人年老色衰,老爺也并沒有寵妾滅妻。
反而是對待二夫人更為冷漠些,連帶著也不怎麼喜歡二少爺。
即便二少爺一身才學,又乖順懂事,可老爺總是偏疼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