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
叛軍撕開了我的衣服。
好在他欺身而上的瞬間,我摸到了一把死去侍衛掉落的刀。
一刀砍在叛軍的身上,我趁他哀號著倒下,跳入了江里。
……
也算是我命大,抱住了一塊漂流的船板。
在江里漂了一整夜后,我總算爬到了岸上。
這個時候,援軍已經到了,叛軍被盡數絞殺,皇上和后妃正在附近的馬車上休息。
我沖向了小姐所在的馬車。
然而還沒等靠近,我就被一個人攔住。
是哥哥。
他臉上絲毫沒有見我劫后余生的欣喜,有的只是濃濃的擔憂。
「沐云,你身為未嫁女,被叛軍近身,失了清白,不可再接近小主。
「宮中舉步維艱,小主如今的清譽,是再經不起任何污點了。」
我驚得渾身顫抖:
「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小主的宮女,你不讓我回去,是要我跳江自盡嗎?」
哥哥滿面悲哀,頷首道:「沐云,為護主而死,全了一份忠烈的名聲,也算你的造化。」
眼見我不走,他叫了幾個同僚,將我強行抬走。
……
就這樣,我被遠遠丟到街上。
斷過的腿雖然已經接上,但被江水浸了一夜,此刻鉆心地疼。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只記得恍惚中,有人對我說:
「父不慈,子何須孝?主不恩,仆何須忠?」
我落下淚來。
是啊,我這一生,枉做了這個所謂的忠仆,何其不值。
「周沐云,你可想重來一次?」那聲音又問。
我忙不迭地點頭。
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做那愚忠之人。
04
蒼天有眼,果真讓我重來了一次。
這一次,看著哥哥賣掉祖宅,我沒再跳起來罵他。
罵有什麼用呢?經過前世,我已經知道,哥哥是罵不醒的。
于是我只在哥哥離開后,悄悄安慰父母:「父親,母親,你們放心。
「我會很快賺到銀子,將那祖宅再買回來。」
很快,便到了入宮的日子。
哥哥將我送到宮門口,自己要去侍衛處報到。
「我已給管事嬤嬤送了銀子,她會將你分配到春水軒當差。」
像前世那樣,哥哥叮囑我,「沐云,一定要對小姐忠心。」
我點頭說好。
然后在進了宮門后,頭也不回地奔向了司衣局。
05
幾天后,哥哥發現我竟然沒有去春水軒給小姐當差,而是去司衣局當了繡女。
他忍不住大發雷霆。
我委委屈屈地說:「也不是我想的啊。
「我在路上丟了帕子,被司衣局的秦嬤嬤撿到,她見我繡工不凡,就搶著向負責分配的嬤嬤要了人。」
那帕子當然是我故意丟的。
前世,秦嬤嬤就對我的女紅極度賞識,只是那時我已是春水軒的人,秦嬤嬤只能私下里與我交流技藝。
這一世為了能被她挑中,我在入宮前連夜繡出了這方帕子,圖案是秦嬤嬤最愛的海棠花,秦嬤嬤一見,愛才之心大起,立刻點名要我去司衣局。
這秦嬤嬤是太后親手安插在司衣局的,負責分管的嬤嬤自然不會為了我哥哥給的那點銀子,得罪這樣一位有背景的大紅人兒。
于是我順理成章地去了司衣局。
計劃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哥哥簡直氣瘋了。
我慢悠悠道:「哥哥不該為我高興嗎?司衣局的油水一向很多,還常能得到打賞,沒準過不了一年半載,我便能將祖宅買回來。
」
哥哥毫不關心祖宅,他只關心小姐:「但小姐怎麼辦?我讓你入宮是為了讓你幫襯小姐……」
我打斷他:「小姐明明帶了四個家生丫鬟入宮,哥哥為何把她說得像孤家寡人一樣?」
按照宮規,后妃選秀入宮后,是可以將自己做小姐時的丫鬟帶進來的。
小姐出身高貴,更是足足帶了四個。
哥哥卻偏偏還要把我塞到她宮里去。
哥哥冷聲道:「你懂什麼?身邊的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冷笑:「是嗎?哥哥到底是覺得小姐身邊人手不夠,還是覺得我在小姐身邊,哥哥便有了時時來小姐跟前的理由?」
這是我入宮后才意識到的。
哥哥的身份是侍衛,頻繁出入后妃宮里,難免引人疑心。
但有了我這個親妹妹在春水軒當差,他再來找小姐,就師出有名了。
此刻被我點破,哥哥勃然大怒。
「我的滿腔忠心被你說得如此不堪,可見你腦子里全是猥瑣污穢之物,今日便由我這個兄長好好教育教育你。」
眼看著哥哥揚起手就要打我。
轉角處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何人喧嘩——」
一襲明黃龍袍隨即映入眼簾。
是皇上下朝回來了。
06
我和哥哥慌忙跪下。
皇上緩步走來,龍袍的袍腳劃過我們面前。
他身邊的大太監已經出言呵斥:「一個侍衛,一個宮女,竟然在這紫禁城內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哥哥連忙叩頭:「皇上恕罪!回公公的話,這宮女是我親妹子,她行事不妥當,我作為兄長教育她幾句……」
他還沒說完就被公公厲聲打斷:
「放肆!這紫禁城沒有規矩了嗎?宮女行事不妥,自有嬤嬤去管教,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侍衛插手?來人,先拉下去各打五十……」
眼看著小太監就要將我們拉下去,皇上倒是揮了揮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