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楚你可有想吃的,阿姊都給你做!」
「阿姊?」
宋季同低低地重復了這兩個字,咬著牙:「江苗兒,你當真是好樣的!」
「你這話說的,」見宋季同恢復了原樣,我放下心來,又嘴上不饒著人:「先前不是你一直吵嚷著只拿我當阿姊的嗎?」
宋季同又被我說得噎住,最后只能恨恨地留下一句「你且等著」。
我笑瞇瞇地應了一聲好,倒是真想知道宋季同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可我等著等著,沒等到宋季同將話說開,反倒是等到京都流言四起,說丞相有意將女兒許配給新科狀元郎。
這下,我有些等不了了。
當年宋家是用來五兩銀子買回的我,后來宋季同直接要了賣身契消了,也未曾要我的銀子。
我想了想,算好了贖身加恩情的銀子,夜半時刻帶著包裹準備偷偷離開宋季同的官舍。
可還沒走到大門,四面火光大亮,人就被宋季同堵在了墻角。
他咬牙切齒:「江苗兒,你敢逃跑試試?」
還沒等我回答,這位芝蘭玉樹的狀元郎便先紅了眼,如幼時一般委屈:
「阿姊,你別不要我……」
前后反差之大,讓我甚至都懷疑這宋季同讀書讀的得了失心瘋。
我提了提包裹,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之后是要娶那位丞相千金的。我若是繼續留在這,恐怕會讓那位姑娘心生芥蒂。」
「你總是聽旁人的流言蜚語,何時聽聽我的話!」
「我何時總聽旁人的流言蜚語了?」
我努力爭辯道:「不是你總是藏著掖著什麼都不肯說嗎?」
這句話像是觸碰到了什麼開關,宋季同猛地頓住,臉上的怒意很快被另外一種復雜的情緒所取代。
我瞧著宋季同有些委屈巴巴,到底還是心軟了。
「空楚,」我嘆了口氣,做出讓步,「你要是不愿意——」
「江苗兒。」
宋季同打斷了我,極力維持冷靜的嗓音卻在發著顫:
「你總是在騙我。」
這不是宋季同第一次說我騙他。
我愕然地抬起頭,卻看到宋季同解下那個藏青色的香囊,從里取出一張字條。
——果然,連宋季同都把這香囊當成了布囊用。
看著宋季同的動作,我竟分神地想著。
13.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正好是冬天。
第三日,宋家就來要買我回去做童養媳。
我第一次見到宋季同時,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躲在宋大娘的背后,含糊不清地叫著「阿姊阿姊」,朝著我笑得很開心。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應當是穿書了。
宋家一家待我都是極好的,可原文里宋家之后幾年卻過得很是不好。
于是我趁著自己還有些記憶,便用幾粒糖哄著村東小秀才借了我筆和紙,偷偷記下了一些重要事情,想著若是災禍能避免就盡量別避免。
紙和筆都是稀罕物,我騙了那小秀才許久才得了兩張,于是記錄的時候都異常小心翼翼。
宋家買我用了五兩銀子這件事我也是記上了的。
可后來這張紙卻是丟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
看著宋季同手里捏著的那張寫滿了熟悉字跡的紙,久遠的記憶重又被我翻了出來。
我面色復雜:「空楚,偷盜非君子所為。」
「那撒謊呢?」
宋季同強裝鎮定,可緊捏著那張紙的手卻暴露了他心底的情緒。
「你說你愿意當宋家的童養媳,可你卻記著每一筆錢。
你在字條上說,等還清了宋家的恩情,便要離開。」
我噎了噎,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
起先我顧著劇情,知曉宋季同是有官配的,再加上一開始童養媳這身份的確讓我有些接受不來,所以便在紙條上寫了一些話。
但說實話,我自己都不記得當初寫了什麼。
可我現在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總不能說我知道宋季同日后會娶別人,我這是在給自己提早找出路吧?
見我沉默了下來,宋季同眼眶更是紅得徹底。
「我曉得童養媳身份不好,便想和阿娘說早日消了這身份。你說會陪著我,可你卻早早攢著錢,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宋季同頓了頓,每一個字都變得異常艱澀了起來。
這話聽得我心里也酸澀了起來,可更多的卻是委屈。
「難道不是你一直不愿承認我的身份?你分明也說了不喜歡我,日后也不會娶我的!」
我小聲嘀咕,卻被宋季同聽了進去。
「若不是你先想著離開,我又怎會如此、如此說……」
我瞧著宋季同那模樣,比我委屈更多了。
「所以你就同我置了這麼長的氣?」
我頓時又好笑又好氣。
這人的心眼真是比針尖還要小!
「還有呢?」我瞥了一眼扔被宋季同緊握在手的字條,耐心地問著,「你還知曉了什麼?」
那上面記錄著我最大的秘密。
宋季同既然都能看懂我后面寫著想離開的字,那定當也是看懂了上面的內容。
以他的聰慧程度,能猜到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內容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我更好奇宋季同能夠匪夷所思到何種程度。
「阿娘說,她買你回來前你曾發過高燒,那一次人差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