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下我的指尖,看我嗔怒地抽回手,挑眉:「不是我,是我們。我們會流芳百世。」
這男人,真是。
在一個書畫攤的旁邊,我望著字畫,忽然笑彎了眼睛:「那天晚上,聽到那句詩,你就知道是我了嗎?」
李陵從后面環住我:「不確定……但能為了我不顧生死哀求的女人,能與我同袍的女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他說得很好聽,做的也很漂亮。
豈曰無衣?
又是與誰同袍?
竟然到回朝的第二天一早,我才知道他納了豐榮將軍的三女兒為貴妃,冊封典禮就在今天。
就在我奮不顧身將他從烏衣城帶回來,以為苦盡甘來的第二天。
「皇上呢?皇上呢?讓他自己來跟我說!」我一把推開大總管,撞翻了小黃手中的糕點盤,噼里啪啦掉的滿地都是。
大總管跪在地上,苦著臉:「娘娘,冊封典禮皇上需要祭祀更衣,不便來看望娘娘。」
「看望我?我用他看望我?來看我死沒死嗎?」我氣昏了頭,干脆連茶杯和茶具也一起砸了。
剛進門的葉欣然看到一片狼藉,連忙跑過來扶住我,柔聲勸道:「算了,淼淼,皇上他……向來如此,你看開些。」
也許她已經習以為常,覺得妃嬪失寵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可是!
那不是狗皇帝,那是我的李陵啊!
是我從高中開始默默喜歡三年的少年,是大學時耀眼奪目的高材生,是為了我兼職多年,低聲對我說:「淼淼,我要攢夠彩禮再娶你,我不想你羨慕任何人。」
我們舉行過訂婚儀式,見過彼此父母,我們在心中向對方起誓,永遠忠貞不渝。
他說,「我知道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從不敢想,這條路上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你看啊,說愛我的是他,說娶我的是他,說要與我同行的也是他。
我甚至因為隱瞞而對他愧疚。
我甚至為了救他向別人下跪。
可笑,可笑!
葉欣然看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概也不知道再勸些什麼,只期盼我像別的寵妃一樣早日看開。
「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宋姐姐?」
「什麼?」我淚眼朦朧抬起頭。
別說,解決難過最好的辦法,還是看美女,如果看完還是難過,那只能說是美女不夠漂亮。
比如現在盯著宋辭,我都快忘了之前為什麼哭得像條狗一樣。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下美貌共一石,宋辭獨得八斗,葉欣然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歡暢殿的前主人,宋辭。
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狗皇帝是怎麼把她從歡暢殿趕出去的。
難道葉欣然威脅狗皇帝要用小李飛刀把他腦袋上扎十個窟窿嗎?
我抹了把口水。
直到宋辭一開口,我多少明白點原因。
趙清晏嗓音就夠涼快了,但宋辭一開口那簡直不是清冷可以描述,滿山遍野得開始刮北風,飄雪花。
跟葉欣然的風情萬種比起來天差地別。
而且她還喜歡懟人。
比如現在。
聽完來龍去脈,她放下詩書,緩緩開口。
「別哭了,抖得跟篩子似的,又不是皇上駕崩了。」
……要不為啥說狗皇帝脾氣好呢。
葉欣然嘆口氣:「淼淼才進宮,哪里知道皇上的本性,難免傷心。」
「……他還有本性?吃屎嗎?」
宋辭冷笑著靠回美人榻上,撿起書繼續翻了一頁。
我在旁邊默默舔了好一會兒她的顏,才開口道:「聽說那姑娘只有十六歲,他也下得去手。」
宋辭挑眉:「我剛入宮的時候也才十四歲,誰不喜歡嬌嫩的?」
看著她頂著秒殺一切生靈的臉,說著自暴自棄的話,我摸了下小心臟。
我們三人在宋辭的宮中敘話許久。
直到日上三竿,臨近中午,大總管來催我們更衣去參加典禮。
見我興致不是很高,宋辭趁著葉欣然偏殿更衣的功夫,放下書,從書架上取下一張地圖扔給了我:「我倒沒見過誰像你這麼在意皇上……若是不想去參加典禮,在宮內四處逛逛也不錯。」
我盯著詳細到每個羊腸小道的地圖,哭笑不得:「真可以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