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死了。
我殺的。
他看著清荷倒在血泊中的時候幾欲發瘋,一劍刺在我胸口。
我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劍,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將我當她替身時,可曾想過今日?
「她失蹤的時候,你將我當她的替身娶了我,她如今回來了,你便要我當她的替身嫁給魔君?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卑賤至此?」
我字字泣血,他卻一個眼神都沒給我,踉蹌跪倒在地,顫抖著雙手抱起血泊中的女人。
我捂著胸口冷笑出聲:「我下手很干凈利落,神魂俱斷,便是你今日飛升,也救不了她。」
他痛苦地嗚咽出聲,驀然站起身,手中靈劍再次毫不留情地向我刺來。
我仍沒躲,笑著出聲:「三日后魔君來要人,你此刻殺了我,到時候如何交代?
「我可沒有替身呢。」
劍尖頓在我脖頸前,他眉間似雪,眼里冰涼一片:「你本就是魔族,便是回到魔界,于你而言也不是必死之地,但清荷修為盡失,她若去到魔界,絕無活下來的可能。」
聽到此處,我反而冷靜下來:「我比她能自保,所以我便該替她受苦,替她去死?」
他緩緩閉上眼,對此避而不談,手中長劍又向前遞了一分:「殺了你不過是便宜你,三日后,我親自為你送嫁。」
他抱著清荷的尸體走了,一次也沒回過頭。
2.
三日后,青云派山門外人頭濟濟,各修仙門派皆有人至,但卻無人開口交談,人人臉上一片肅穆,現場死寂一般安靜。
今日青云派掌門清澗上仙被魔君逼得要將心愛之人親手奉上,誰人敢露出一絲笑容?
但其實我覺得清澗應該是樂意他們笑的,畢竟他此刻一定很高興,我馬上就要落入魔君手中,定會生不如死。
我開始想先前是不是讓清荷死得太痛快了。
嘶,早知道那一刀就不砍那麼準了。
清澗站在我身旁,俊雅無雙的臉上竟是有幾分悲痛的神色,真真是將他此刻的角色扮演得細致入微了的。
好像他真的很愛我似的。
然而胸口處火辣辣的痛感卻在提醒我,他此刻到底對我有多恨之入骨。
沒過久天邊飄來一艘巨舟,那船以上品靈寶裝飾,奢靡非凡,遠遠就窺見一斑。
清澗卻突然抓起我的手,眼神狠戾道:「你可知錯?」
「知錯?」我不知他此刻問這些有什麼意義,但我還是耐心回答他:
「我當然知錯。」
他眼里驀然亮起一抹光來,手上更加用力。
「我錯在當初嫁給你,讓你對我萬般糟踐。」
我笑了笑:「我錯在當初求你救我出無方城,將自己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他眼中的光慢慢熄滅,手也緩緩松開,又成了先前那副漠然的模樣:「魔果然是魔。」
我看著他,腦子里浮現出他救我出無方城時,他道:「即便你是魔,我也會護你周全。」
約莫是胸口的傷處裂開了,我只覺難受得厲害,看著那艘越來越近的巨舟,我竟希望它快些,再快些。
巨舟終于緩緩從空中降落,揚起一大片塵土。一人從巨舟上躍下,還未看清面容,就聽他高聲笑道:「本君前來接人了!」
我正想上前,清澗卻又忽地攥住我的手。
他雙眼通紅,一副忍辱負重的深情模樣。
我實在有些厭倦陪他演戲了,將他的手一點一點掰開,言笑晏晏地向那人走去。
即便他是世人口中暴虐殘忍、嗜殺無度的魔君靈然。
霧中人的面容慢慢清晰,和傳聞中茹毛飲血三頭六臂的形象大相徑庭,竟眉眼生得標致風流,一身月白色錦衣長袍,活像是哪個世家的小公子,不羈瀟灑。
他圍著我轉了一圈:「嘖嘖嘖,壞了壞了,用你換人間三年平安,本君要虧死了。」
他話語一落,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我愣在原地,又不耐煩道:「快點跟上,趕緊走,你們人界的空氣都是臭的。」
各門派的修士聞言臉色都不太好看,偏偏卻不敢反駁。無法,魔君如今離飛升只一步之遙,集在場所有之人之力,約莫都只能慘勝收場,這還是在魔界其余人不出手的情況下。
可那靈船上一個個隱在靈霧中的身影散發出滔天魔氣,怎麼都看不出是想避戰的模樣。
我小跑跟上魔君,卻也不敢離得太近,默默跟他他身后一個身位的位置。
前面的人明顯不太高興,上了船也仍是一言不發向前走。
周圍有人迎了上來,擋在我身前,就這一瞬,我的視線里便失了魔君蹤影,我連忙想繞過那人,那人卻又橫移一步,死死擋在前面。
「喲,想不到正道領袖清澗上仙的心愛之人竟是個同族,開眼了開眼了!」面前那人饒有興致地開口,明明是男身,聲音卻如女子般婉轉清脆,他甚至還風情萬種地將鬢邊長發拂至耳后,配著那猙獰兇狠的長相,直叫人起雞皮疙瘩。
我看了看周圍,靈霧漫漫,我只依稀看得見周圍有幾個影子遠遠觀望。
不敢上前,便是有所忌憚。
于是我抬頭直視他:「我是何族都暫且輪不到你過問,我是魔君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