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衫又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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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的臉色登時黑如鐵鍋。
謝玹卻淡定得很,他的眸光輕掃過太子這一身裝扮,不咸不淡道:
「見過殿下。」
傅淵實在對謝玹擺不出什麼好態度,便轉過頭,沉聲問我:
「沈容容,你怎麼把他也帶過來了?」
我低眉,看似真誠道:
「殿下今夜若想成事,還需謝小郎君出手相助。」
傅淵聞言,看向謝玹,冷笑一聲:
「謝世子難道愿意出手相幫?」
不怪傅淵不信。
畢竟,他可是在蓄謀搶奪謝玹與郡主的婚事。
謝玹忽地輕笑了一聲:
「要幫殿下又有何不可?只是臣今夜,要跟殿下討一個人。」
他說話時,雖在太子面前自稱為臣,可骨子里卻透著一股倨傲。
謝玹把我輕攬入臂彎,對上傅淵,一字一句道:
「臣要討的人——是沈容容姑娘。」
謝玹的聲音太悅耳了。
我聽得心頭顫動。
卻深深埋著頭。
唯恐一個不小心,會在傅淵面前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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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淵卻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我等不及了。
最后只能收斂表情,抬頭去觀察這位太子殿下的臉色。
卻瞧見他正目光深沉地盯著我。
漆黑的眸底,竟然流露出了一絲……不甘?
這太可笑了。
我做了他好幾世的替身。
這一世,眼看著就能替他實現夙愿。
他懷里正抱著他的白月光——
可他……居然卻又對我這個「替身」戀戀不舍了?
29
看來,還得我再添一把火:
「殿下,時機寶貴,皇上和皇后很快就要從觀星樓回寢殿了。」
七夕之夜,帝、后二人也會一同去觀星樓賞星。
在今夜的計劃里,太子與清瑤郡主這場你情我愿,應懷送抱的親密畫面——
必須要被皇上和皇后撞見,才能徹底落實。
我是在提醒他: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必須二選一。
傅淵這才意識到時間緊迫。
只是,事已至此,他自然已經猜到,我和謝玹之間的關系,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頭上的綠氣仿佛更重了。
最終,傅淵瞧著謝玹,音色沉沉:
「沈容容是孤的侍妾。」
謝玹唇角呷笑:
「是,臣知道。」
傅淵又道:
「她出身青樓。」
謝玹淡淡頷首:
「這個沈姑娘也告訴臣了。」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說——那又如何?
傅淵的目光中染了譏諷:
「想不到謝小郎君,竟會喜歡這樣卑賤的女子。」
太子性子偏執,喜怒無常,對待我們這些替身的態度也是時好時壞。
所以,他那些羞辱的話,我早也見怪不怪。
倒是謝玹。
當太子說出「卑賤女子」之時——
我感覺到,謝玹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緊了一下。
他的眼底,也多了幾分晦暗沉色。
這顯然是怒了。
下一刻。
謝玹果真嗤笑了一聲。
他牽起我的手,細細摩挲:
「女子的尊卑從不以出身而論,沈姑娘自有她的可愛之處,承蒙殿下您看不出來,才讓臣如獲至寶。」
這是在暗諷傅淵眼拙呢。
他可真是不負外間傳言的毒舌之名。
我故意撓了撓謝玹的手心。
他側過頭看我,眸中陰沉盡退,只盛著肆意卻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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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被噎了一下,終于作罷。
他畢竟是太子。
而且,這樁事無論怎麼看,都是他先搶了謝玹的婚事,理虧在先。
事已至此。
他最要緊的,就是務必確保搞定懷里的清瑤郡主。
傅淵瞥了我一眼:
「開始吧。」
我便把一直蹲守在月瑤臺底下的李眉眉喚了上來。
李眉眉來時,手里的木托盤里盛著一堆瓶瓶罐罐。
我悄悄對謝玹說:
「這是要給太子卸妝了。」
他問:
「這些,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主意麼?」
「是啊。」
謝玹了然,隨即戲謔地輕笑一聲,竟出言夸我:
「……睡睡姑娘果然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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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李眉眉的一番捯飭。
太子換下了紅衣,恢復了自己平時的樣子。
他不再扮演謝玹。
而是以東宮太子的身份,抱著清瑤郡主下了月瑤臺,往寢宮走。
一路上的宮人們,都見到了清瑤郡主窩在太子懷里的模樣。
太子還特別「碰巧」地撞見了從觀星樓下來的皇上和皇后。
更巧的是,謝玹也正好從對面走來!
清瑤郡主醉得不輕。
她像只小貓一樣,環著太子的脖頸,迷迷糊糊地說著:
「娶我,好不好?」
太子做戲做全套,裝模作樣地想要搖醒清瑤郡主:
「阿瑤,父皇和母后在呢,先別鬧。」
哪知清瑤郡主卻醉道:
「那你還不趕緊求旨賜婚?」
太子:「……」
恐怕連他都沒想到。
白月光會誤打誤撞地配合他到這種程度。
帝后夫婦這段日子正想給清瑤郡主賜婚。
本來,他們屬意的人選是謝玹。
可今夜此景——
清瑤郡主卻與太子抱在一起。
偏偏,這麼親密纏綿的場景,卻還被謝玹撞見了。
那麼無論如何,再賜婚給謝玹都不合適了。
就在最關鍵的時候……
謝小郎君淡淡地補了一句:
「原來郡主的心上人是太子殿下。
「那麼,臣便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
這下,誰都沒話說了。
于是,在這一場混亂的鬧劇中,
清瑤郡主與太子的事,滿宮皆知。
而我——
終于被謝玹帶著,趁夜離開了東宮。
只是,我望著夜色下的皇城,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
我知道,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