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走青鳥老師,我聽見她「下次別在晚上就好了」的嘀咕聲,一邊笑,一邊拆開了信封。
那是一摞寫滿了字的紙張——甚至算不上信件,因為沒有落款,也沒有娓娓道來的訴說,有的,只是翻來覆去的一些破碎字句。
我呆住了。
因為我看見,那些白紙上的字跡無比熟悉,一字一句都寫著: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然后就是滿篇的「夏靈」,「公孫靈」,最后只剩下「靈靈」。
靈靈,靈靈,靈靈,靈靈……
繾綣的、清俊的、纏綿的、混亂的字跡,就好像無數次,青年還沒想好要寫什麼,就不自覺落筆成了這個名字。
靈靈兩個字,他起碼寫了上千遍。
06
冬至的新年晚會如期而至。
裴辜依舊沒有回來,我現在已經知道他在仙界辦事,想找才從仙界回來的白澤詢問情況,可白澤自那天以后也失蹤了,同樣沒有任何妖怪知道他們去哪里了。
我問校長,校長只是笑呵呵地說,他批了假條。
我又去看假條,只見裴辜寫的出門事宜是「辦事」,白澤寫的是「好妖好事」,也不知道這樣的理由,校長為什麼會批假……
總之就是,到晚會開始第一個節目,錦鯉同學表演躍龍門的時候,拿到我花瓣的妖怪們都整整齊齊坐在一起,唯獨空了白澤的位置。
今晚的主持人是我們班的班主任青鳥老師和隔壁班的班主任東北虎老師,兩個人說起主持詞,一個字正腔圓帶點播音腔,一個滿是大碴子味還帶兒化音,怎麼說呢,聽起來也算是詭異的和諧。
下一個節目結束就是「比武招妖」
了,我正心不在焉,就見旁邊的花瓣團有些騷動,再看過去,發現是白澤回來了。
他還是風姿秀逸的瀟灑模樣,見我望過去,還對我坦然一笑。
我覺得那笑有點意味深長,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身邊陡然一靜,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夏靈。」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所以我總感覺,距離上次見他,真的一件過去了很久很久。
我的腦子卡機了幾秒,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他今天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樣,衣服不再是純黑色,袖口有著銀色的麒麟紋路,額上的系帶也紋著相同的紋路,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顯得他越發英俊,有種難以形容的從容貴氣。
往日的兇煞之氣淡化了許多,我說不出來是哪里發生了變化,但總覺得他身上多了一種……類似于王者的沉斂霸氣?
我想說很多話,可最后也只是牽住他的指尖,小聲問:「你去哪里了。」
……我真的很想你。
裴辜好像愣住了,接著,他的耳根浮現了熟悉的緋色。
我拉著他的手更緊了一點,剛想說話,忽然聽到臺上傳來咳嗽聲。
我抬頭看去,只見東北虎老師和青鳥老師正在拼命對我使眼色,而校長尷尬地咳嗽著,他們旁邊,正站著一群人類,其中有一對神色不善的夫妻,正瞪著裴辜——那是我爸媽。
「呃,嗯,就是……」青鳥老師努力打圓場,「這就是人妖互助協會派來的評委們,大家以熱烈的掌聲表示歡迎!」
我眨了眨眼,才想起來今天我爸媽也要到場這回事。
可我沒有松手,只是把裴辜的手牽得更緊了一點,然后對他們笑了笑。
我爸媽:「……」
校長:「……」
青鳥老師:「……」
裴辜輕聲問:「那就是你的父母嗎?」
我也輕聲說:「嗯,他們估計會選白澤,但沒關系,簽訂契約也不是結為夫妻,我還是可以和你……」
后面的話我說不下去了,只覺得臉頰上有陌生的熱意涌上。
但想了想,我還是覺得,必須要將我的心意告訴裴辜,于是鼓足了勇氣:「裴辜,我其實——」
這一次,我還是沒說完。
只見裴辜從衣服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朵雪蓮花,抬起點漆般的眼眸看著我:「這樣,是不是有資格和你簽訂終生契約?」
他頓了頓,看上去更緊張了:「你愿意嗎?」
「接下來,有請持有雪蓮花瓣的選手們上場……」青鳥老師還在臺上盡職盡責地 cue 流程,可我旁邊的花瓣團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包括白澤。
他們都用一種很溫暖的目光注視著裴辜和我,最后,嘲風忍不住起哄:「誒,怎麼可能不愿意啊,花瓣都給你了,快上去啊!」
「就是啊,」鯤鵬揮了揮手,「快上去吧,你看你旁邊這老妹兒,都激動壞了。」
「記得你答應過的啊,我的魔界大草原帳篷,」天馬也忍不住說道,「還有那個草原大烤肉……」
「我們可是成人之美,」白狼笑瞇瞇地一攤手,「小夏同學,感不感動?」
「少來,」丹頂鶴翻了個白眼,「還不是又竊聽了諦聽的夢話,知道人家小夏就非裴辜不可?」
錦鯉連連點頭:「而且人家裴辜也說了要在魔界給你找個坐騎。」
白狼:「靠啊!難道你們沒收好處嗎,這一切的起源還不是諦聽!」
「我什麼都沒聽到,」繃著臉的諦聽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是他們天天逼問我你到底想選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可做不來壞人姻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