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檐和其余的兄弟也都楞在原地。
許久才有人出聲:「頭兒,咱們被裁了。」
我聽李飛檐解釋了半天,才聽懂聖上是認為是我行為失當,導致了那姑娘不慎死去,春芳居只是經營不善,罰錢了事,但是風紀組因為時間長了沒什麽用,就被裁了。
「那姑娘不是不慎死的,她是被人殺死的!還有風紀組不是沒有用……」我紅著眼眶,「聖上沒搞清楚情況,我要去找聖上……」
「頭兒,頭兒!」李飛檐他們在後面拉我,沒拉住。
我一路在街上走,才聽說還有一封聖旨送到了我家去。內容是我在邊疆的大哥因為指揮失誤降了兩級。
我直接奔去了皇宮。
我敲了皇宮門口的大鼓。鼓很久沒人敲也沒人管了,敲起來厚厚的一層灰。但是宮城太深了,饒是我用了吃奶的力氣,聲音也沒法傳到裏面去。
我又奔到正殿前的臺階上,這是外臣能進的離皇宮最近的地方,離天子最近的地方。
我找了個地方,跪了下來。yż
沒多久許多大臣從宮殿裏走了出來。下朝了。
他們一定看見了我,但像是沒看見一樣,選擇了離我最遠的一條路,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裏面有我認識的人、敬重的人,他們都像是不認識我一樣,遠遠地走開了。
一直到最後幾個被皇上留下來議事的老臣都從殿裏走出,還是沒有人對我說一句話。
與爹爹以前關系不錯的盧尚書和馮侍郎聊著天從我身邊走過,說著:「人生在世啊,還是別為難自己的好。」
是為難自己嗎?我只是想求一個公道而已啊。
中午的時候,天空中下起了雨,我穿著薄衫,雨滴在身上還有些涼。
我聽著雨敲擊著白玉地磚發出的砰砰聲,聽著雨滴在水池裏的啪嗒聲,無端有些天地浩大的寂寥之感。
天太高了,所以天上落下來的雨砸在身上才會疼吧。
傍晚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些,連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也沒了。偌大的宮殿門口,只有我一個人。
我恍惚聽見了踏水的聲音,還是一深一淺,心裏暗笑道這怕不是個瘸腿的鬼,好在我自小習武,一般的鬼魅可奈何不了我。
下一秒,雨幕被隔絕了,一把傘憑空出現在我頭頂。
十三、
「邱邱,你醒了?」我睜開眼,是星移的臉。
「你把我嚇死了。」星移端過來一碗湯,「來喝湯吧。」
我點點頭,坐起來。拿著湯乖乖地喝著。
星移覷著我的臉色:「其實……是我哥把你背回來的,他剛被放出來就一瘸一拐地跑去找你了。他守了你一天,大夫說你快醒了,他就趕緊跑了,說你醒過來看到他會生氣。」
「你……還生我哥的氣嗎?」星移小心翼翼地說,「他聽說你在殿前跪著都快急死了,我感覺他不可能那樣說你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閉上眼搖搖頭,不想想沈玉衡的事,轉頭問她:「後來聖上有說什麽嗎?」
「聖上……」沈星移面露為難之色,「沒說什麽。」
我嘆了口氣。
「邱邱,你別灰心,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沈星移連忙說,「是因為風紀組被裁撤了嗎?那些官兵都有地方去的,實在不行還可以安排到我府上做侍衛。
」
我搖搖頭,我本來就是個傻瓜,被他們笑話不要緊,星移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京城第一美人,怎麽能被我拖累了。
「小姐,有人找。」有下人來報。
「誰?」沈星移皺起秀眉,「邱邱還沒好呢,讓他們改日再來吧。」
「來的可是武夫模樣的一群人?」我止住了星移,翻身下床。
我跑到府門口,看到果然是李飛檐一群人,背著包裹,一副遠行的模樣。
我的鼻頭一下就酸了。
他們倒是一派陽光。李飛檐笑道:「看見頭兒這麽活蹦亂跳的,我們也好放心走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
「這是什麽話。」李飛檐嚴肅道,「邱小姐,你做的一切我們都很佩服,沒什麽不應該的。」
「可是我害你們丟了職務……」
「害,那有什麽,」虎子接茬,「跟著邱小姐幹這麽一場,也不枉我們來這麽一遭。」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俺那天就想起了俺家妹子,就跟那青/樓裏的妹子一般大,多虧了邱小姐出手相助,否則恐怕會有更多妹子受害呢。」
「怎麽說,我們也算是拳打尚書之子,腳踢貴妃表哥的人了,說出去,都能吹上一陣的。」李飛檐笑呵呵地道。
「那你們以後準備怎麽辦?」
「我們啊,哈哈,」李飛檐道,「這幾年的積蓄也夠家裏花一陣子了。正好我們也厭了在風紀組天天混吃等死的日子,就約好一起南下參軍呢。」
「就是,」虎子興致勃勃地接道,「本來在風紀組混幾年,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個鐵骨錚錚的血性男兒了,看見邱小姐一身正氣,叫我們也熱血沸騰,想去參軍殺敵,報效國家。」
「好。」我突然又有些哽咽,「那我祝你們天高地廣,一往無前。
」
十四、
「頭兒,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李飛檐向身後的弟兄使了個眼色,帶著我走到門口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