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盛,怎麼?敢比不敢認輸?你口口聲聲笑話的小女子,所作策論遠勝于你,你便縮頭裝起啞巴來了?說好的認錯跪拜呢?」
說話的女子聲音爽朗明快,看背影也是高挑明艷。她抖著手中的紙張,笑聲連連:「喂,金文盛,要不要讓夫子好好給你講講你差我差在哪兒啊?」
她對面的白面書生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好半天才小聲嘟囔:「女子做策論,本就滑天下之大稽!你們整日描眉畫鬢,只知玩樂,哪懂什麼家國社稷?不過是死讀書罷了!」
一旁與他同行的男子也隨聲附和:「金兄說的是!小小女子,一時僥幸而已!金兄家學淵源,哪里是她們能比的?」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
我探頭一看,居然是凌恒!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我一邊偷眼看賀青雁,一邊心里又有些隱秘地雀躍——這個凌恒,出場這麼多,莫非是這篇大女主文的男主?
或許,我穿越來,就是為了讓我攻略男主,成為新女主?
賀青雁倒是臉色如常,仿佛沒看見凌恒一般。
那高挑女子聽完兩個男人的話,「哈」了一聲,也不生氣,只是語氣更譏誚了些:「是呀,我整日描眉畫鬢,只知玩樂死讀書,金公子卻連一篇策論都寫不過我,莫不是腦子太蠢?死讀書都讀不明白,還來我們女學討嫌,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一旁的女學生們盡皆哄笑了起來。
金文盛氣得嘴唇直抖,口中不住地念:「荒唐!荒唐!」
然而,他到底沒說出哪里荒唐,一甩袖子想走。
賀青雁幾步邁了進去,淡淡叫住他們:「金公子,凌將軍。
」
凌恒轉身看到賀青雁,臉色一變,扭過頭去,金文盛倒是連忙躬身行禮:「賀大將軍。」
賀青雁點了點頭,微笑道:「金公子,你跟陸行雪陸姑娘的賭約,我也有所耳聞。今日本想來看看情況如何,怎麼金公子匆匆便要走?」
她看了陸行雪一眼:「陸姑娘,你們這賭約……」
陸行雪嗤笑一聲:「賀娘子,我當日便說跟這沒種的男人有什麼可賭,姐妹們非慫恿我上。您瞧,要耍賴呢!」
她瞟了凌恒一眼,意有所指:「近墨者黑,毀約之人也是物以類聚……」
金文盛差點蹦起來:「誰沒種?誰耍賴?我不過是,不過是換換位置,剛才那里太曬了!不就是跪拜認輸嗎?我跪就是!」
凌恒連忙伸手攔他:「金兄何必如此?所謂賭約不過一個玩笑,你跟她們認什麼真?」
賀青雁淡淡開口,聲若金玉:「輸了便說是玩笑?凌將軍真是好男兒。當日立下賭約的,除了金公子,不是也有凌將軍嗎?我可聽說,凌將軍酒后豪氣干云,口口聲聲要壓一壓小女子們的氣焰呢,原來只是仗著酒醉,大放厥詞?」
凌恒伸手拔出腰間長劍,語氣冷凝:「賀青雁,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被劍光嚇得叫了一聲,凌恒目光向我投來,頓時溫柔了兩分:「幼珍,你怎麼也在這里?」
他說著,便要收劍入鞘:「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我不跟她們計較……」
我還沒來得及感激,賀青雁已經昂然上前:「不必。凌將軍,既然陸姑娘文試勝了金公子,我就來討教一下凌將軍的武藝吧。」
周圍女子竟然無一人畏縮,盡皆叫好。
凌恒騎虎難下,只能咬牙向賀青雁攻來。
書室狹小,賀青雁卻在其中身姿輕盈,如游龍驚鴻。短短三招,已經狠狠一腳踹在凌恒腿彎,逼他跪倒在地:「認不認輸?」
凌恒眉目陰郁,咬牙不語。一旁金文盛腿一軟跪倒在地,伏地連喊了三聲:「我蠢笨如豬!我學識喂狗!我、我不如女子,不配讀書!」
賀青雁這才放了凌恒,兩人狼狽不堪,在眾人的笑聲中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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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雪搖頭嘆氣:「可惜了,不能讓金文盛那廝在那幫男學子面前認錯。」
一旁的女學生笑道:「他哪里敢?今天巴巴地跑到女學館來跟你比,就是生怕自己輸了丟臉丟到外面去!」ӳź
陸行雪轉向賀青雁:「青雁,你看金文盛這人……」
賀青雁搖了搖頭:「金家門風,可見一斑,不必考慮了。」
陸行雪點了點頭,忽然目光一轉落在我身上,大呼小叫地撲過來:「哎喲,這是你那個寶貝妹妹吧?真是個絕頂美人兒。青雁,你怎麼舍得把她帶出來了?」
賀青雁笑道:「小妹也要來這里上學了,到時候,你可要多多照拂。」
陸行雪喜不自勝:「當真?」
我卻并不愿意,小聲嘀咕:「我才不想來上學,既然是古代,學學女紅刺繡、琴棋書畫不就好了?」
陸行雪神色一僵:「這……小妹,你怎麼會這麼想?」
見她已經聽到,我索性坦白:「陸姐姐,我并不想來上學。既然你們都說我長得美,我家世又好,以后肯定不愁嫁的——昨天凌將軍不就說想娶我嗎?我只需要德言容功出眾,以后做個當家主母,又何必上學這麼辛苦,做什麼策論考什麼科舉?昨天我姐姐還說要我習武,我這麼弱不禁風,哪兒能習武?」
賀青雁深深瞧著我,目光暗沉,其中幾分失望我不敢看,只能偏開頭。我以為她會訓斥我,沒想到她卻說:「你這麼想,也是你自己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