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子跺了跺腳,篤定了信念,開口——
「魏詢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魏詢一口茶水嗆在肺里差點一命嗚呼。
他一邊咳著一邊瞟了一眼女子。
她手足無措站著,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給他拍背順氣。
魏詢感覺到背上女子手心的溫度。
但是一想到她剛才的問題,他感到面上一陣燥熱,便不自然地避開了。
31.
魏詢這麼失態的模樣,我是第一次見。
冥冥感覺我好像猜中了。
但我半點都高興不起來是怎麼回事?
本來幫男主找媳婦就已經很難了,現在還要幫男主治療不舉?
魏詢咳了半晌終于停了下來,臉色都黑了不少。
他正欲開口,忽然殿外傳來通報聲——
「報!陛下,襄林王反了!」
32.
「你們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
魏詢騰地一下站起來,打翻了手邊的硯臺和白瓷茶壺,墨水混著瓷片碎了一地,像一片片破碎的骸骨。
底下跪著的官員俱是一驚,紛紛縮了縮脖子。
幾日來,戰報不斷送來。
襄林王舉兵圍了城池十三座,建州亦屬在他封地內,于是他便挾持了建州令一家老小向魏詢宣威。
一名文官壯著膽子稟報:「事發突然,驃騎將軍已率兵前去討伐逆賊,還請殿下莫要動怒,恐傷了龍體啊!」
于是滿殿紛紛響起「殿下莫氣」、「龍體重要」……
魏詢微微瞇眼,聲音緩和下來,「既然驃騎將軍已去,那朕便放心了。」
滿殿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氣。
我倚在龍椅旁,輕笑一聲。
「這位驃騎將軍還未得旨意,便擅自出兵,想來那心思也未必純正。」
魏詢壓低了聲音。
「他并非沒有得旨意,只不過,不是朕的旨意罷了。
」
是了。
建州令早時曾與先帝伴讀,后又追隨于先帝平定內亂,得封功庇蔭。
而今年邁,剛得一子,得陛下賜名之事滿朝皆知。
換句話說,如此「忠心耿耿」的肱股之臣被擄,要的便是魏詢的態度。
好巧不巧,而今被收了虎符,被魏詢以封賞名義控制在京城的只有驃騎將軍。
倘若魏詢遲遲按兵不動,天下人難免議論皇帝薄情寡義,若有心之人加以傳播,民心必會渙散。
而倘若魏詢妥協,讓驃騎將軍出兵,以其麾下兵力,若與襄林王匯合,不出十日便可拿下益、扈兩州。
到時襄林王便會形成與魏詢分庭抗禮之勢。
太后早已知道皇帝對驃騎將軍起了疑心。
此一招必是籌謀良久,只待此時,將魏詢逼入絕境。
33.
下了朝,魏詢回到寢宮,把滿屋的金銀玉器砸了個遍。
他向來戲是極好的。
此刻候著風聲的那些人只會覺得他是被逼上絕境氣急敗壞。
當夜,皇帝寢宮就傳出消息:
陛下憂心襄林王謀反一事,急火攻心,龍體抱恙。
太醫來了一波又一波,診斷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陛下需要靜養,不可再動氣。
于是前朝的一干消息便默認地先要送到太后宮中過一遍,再才到魏詢這里。
這也是魏詢的將計就計。
太后干政已久,野心早就昭然若揭,只怕整個太醫院也早被她收入囊中。
而魏詢藏拙,看似對太醫請的平安脈十分相信,但實則早就察覺出日常餐食中皆有慢性毒藥。
此毒隱蔽不易察覺,但日積月累,傷其根本。
便是要在魏詢聽到襄林王造反之時急火攻心,一舉毒發。
34.
此時皇宮內人心惶惶,就連宮女太監們都在躊躇自己該不該站隊。
而此刻——
魏詢當著我的面,一件一件脫下繁復的龍袍。
「你、你干什麼?」我嚇了一跳。
魏詢不做言語,片刻已脫至只剩中衣。
我倏的轉過身,想要緩解尷尬:「脫衣服干嘛?該不會這會兒了還想要召幸妃子吧?」
忽然殿外傳來太監的傳報:
「蘇婕妤到!」
「陛下,已宣蘇婕妤前來侍寢。」
啊?
他不是不喜歡蘇玉煙嗎?
這會怎麼又想通了?
不對,他不是不舉嗎?
我轉過身,冷不丁地魏詢旁邊站了一個身形與他近似的侍衛。
侍衛穿著魏詢的寢衣,披散了頭發,乍一看與魏詢平日就寢時的模樣極像。
而魏詢早就換上了侍衛的服裝。
侍衛向魏詢鞠了一躬,轉身放下床上的帷幔,躺了進去。
「你這是?」我驚異看著魏詢。
「金蟬脫殼。」魏詢一邊整理衣帶,一邊向殿外,「讓蘇婕妤進來。」
殿門一層層打開,蘇玉煙拖著猶豫的步伐挪了進來,滿臉哭喪。
魏詢一個閃身躲到屏風后面。
蘇玉煙走到大殿中間,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帷幔后的龍床上躺著一個人形,滿屋子皆是濃重的藥味和安神的熏香。
晚膳時她才聽說皇帝急火攻心病倒了,沒想到飯還沒吃完就聽到皇帝宣召的消息。
原本與她一起用膳的幾個嬪妃,臉色大變,像避瘟神似的避她而去。
我不明白魏詢的用意。
都要金蟬脫殼了還要宣個嬪妃來侍寢,怕不是嫌露餡不夠快。
蘇玉煙顫顫道:「陛、陛下。」
屏風后的魏詢:「嗯,愛妃走近些。
」
「愛妃」這個稱呼讓她打了一個寒戰,她不情不愿地朝龍床挪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