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面的話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翠兒就跑進來跪在了皇帝面前。
「去去,奴婢、奴婢替公主去。」她表情慌張,語無倫次。
好像怕自己說慢了,她就不能替我去了。
那模樣真是讓人有些心疼。
我走到她身前蹲下,手指輕輕捏起她的下巴:「你一個小小宮女,有什麼資格替我?」
「公主……」她反抱住我的腿,看著我一直搖頭。
連她都知道這次去羌國,定是有去無回的。
母妃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放開她的下巴,起身看向皇帝。
「我堂堂一個公主,還沒淪落到讓一個小宮女待嫁。」我牽起一抹笑來,盤踞在心里的毒蛇吐出信子,「陛下便別羞辱永安了,到時為永安多多準備嫁妝才好。」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離開了德秀宮。
我也乖乖坐上去赴宴的步輦。
路過宮門口的時候,正巧碰到了當值的霍逞。
我緩緩看他一眼,眼中什麼也沒有。
不過兩日不見,他好像又輕減了幾分。
宴會空前盛大。
也或許是我六年都沒有參加過的原因,才會覺得盛大。
母妃坐在皇帝的右邊,明明她比左邊的皇后要年長十歲,卻比皇后要明艷奪眼得多。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她了。
這麼多年來她好像一點都沒有變。
想來過得是十分舒心快樂的。
從始至終,母妃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直到那位羌國的將軍,指著我說:「陛下便說的是這位公主?倒是甚合我意。」
那位將軍長得十分駭人,聽說行事也狠辣果決。
原本奄奄一息的羌國在他手上強盛起來,一看便知是不能隨便惹上的人。
我垂著眼沒有說話。
突然有一道憂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燙人。
無數念頭從我腦中掠過,最終匯成我最想要的一個。
我抬頭向母妃看去。
并不是她。
不是她。
我冷冷勾起嘴角,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愚不可及的不甘心。
收回目光時看到了坐在楚貉身邊的一個小姑娘。
她年歲不大,一雙眼睛如小鹿的眼睛般靈動。
她看著我眉頭微攏,似乎有什麼愁事。
「將軍英明神武,永安早有所耳聞。」我沖羌國將軍柔柔一笑。
小姑娘眉頭皺得更深了。
真是有趣。
我慣是會勾人的,幾番話語下來,那羌國將軍對我更是勢在必得。
在我有意為之下,他言語間對皇帝越來越不敬。
最后更是稱皇帝想要用我來換取楚羌和睦。
我看著皇帝那黑下來的臉以及下座連連搖頭的大臣們,心中暢快了些。
宴會還沒結束,我便尋個由頭退了出來。
「公主……你當真要去?」翠兒走在我后方,聲音里掩不住的擔憂。
我回身看她,手指掠過她發紅的眼角:「你跟我這麼多年,不了解我嗎?」
話一落便看到后面急急追上來的身影。
是方才的小姑娘。
「姑姑。」她這樣叫我。
她說她是楚貉的側妃,叫林依兒。
她握著我的手十分用力,她說:「姑姑別去,那羌國將軍十分可惡兇殘。」
11.
我看著林依兒,微微瞇了瞇眼,手指劃過她略有些稚嫩的臉頰,捋起她散下來的碎發。
「哦?你如何知道的?」
林依兒的小耳朵微微發紅,看著我認真道:「我聽太子殿下說的。」
模樣真摯又可愛。
她被保護得很好,跟我不一樣。
她是那樣干凈澄澈。
難怪楚貉不想我殺了她。
「可是必須要有一個人嫁到羌國,我不去的話……」我故作為難,看著她,也學著她的認真,「不如,你替我去?」
聽了我的話她一哆嗦。
「可……可是,依兒已經是太子殿下的側妃了……」她的話很輕,羞得臉都有些微微發紅。
那抹紅有些刺眼。
「那又怎麼樣呢?還沒行房不是嗎?」我笑著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出來,轉身帶著翠兒離開。
楚貉的側妃因為年齡小,還一直沒有行過房。
這是楚貉跟我說的。
但我不知道他的側妃是這樣一個,純潔干凈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毀掉的人。
當夜我提著酒壺就要上屋頂,被翠兒攔了下來。
「公主,您便少飲些酒吧。」她憂心地看著我。
若是往日,我可能會聽她勸一勸,趁她不注意時再上去。
但今日我的心情著實沒有那麼好。
沒有回她就拎了酒上了屋頂。
托了前兩位侍衛的福,他們身上的功夫都被我學了個七七八八。
輕功自是學得最好的。
不過是比不得霍逞的。
我看著出現在身旁的人:「不是說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嗎?」
霍逞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的幾個酒壺,微微皺了皺眉。
「霍逞。」我倚在石獅上,一手扯了霍逞的衣襟。
他沒想到我會用這麼大的勁,整個人都朝我傾過來。
若不是他的手撐在我身后的石獅上,他的唇便會印在我的唇上了。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唇,伸出舌尖想要輕輕點在他的唇上,可是突然想到那夜,我還是悻悻收回了舌頭。
我緊緊抱住他,感受到他就要掙扎,我的手更緊了:「別動!一會兒就好了。
」
就一會兒。
「公主……」霍逞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只是突然覺得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