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每走一步靈魂都在痛,我還是托著殘損的身子走到了方映雪和我的養妹面前。
我看向她手腕上所謂的傷痕,已經淡得看不出來了。
「你的傷好得真快。」
我瞇眼笑著看著我的養妹,方映雪警惕地看著我。
「如果是我的劍……」
我拼命擠壓所剩的靈力,喚出無方劍。
劍光閃過,面前的少女一聲痛呼。
她的左手手筋被挑斷,靈力透支,我的靈根再次裂開一些。
「如果是我的劍,你的傷怕是愈合不了。」
眾人才看到我手中的劍,無方劍,天地間至純的劍,被傷到后,除非修為高強的尊者剔除上面的劍氣,不然很難愈合。
雖然我這短短的一生對我好的人相繼離開,但我的便宜師尊對我還是很大方的。
我將目光落在方映雪身上,拿著無方劍干脆利落地揮劍斬斷衣袖:「從此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方映雪臉色慘白,他的眼眸中倒映出我衣衫破舊、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他想伸手拉我。
「七七,我……」
「閉嘴!七七是你叫的嗎!你只是我在冬天撿回來的一只又病又殘的白眼狼。」
「那日大雪,你就該死在雪地里。」
————
我轉身沒有再看他們的臉色,走向一直靜靜看著我的師尊。
我想跪在師尊面前,但膝蓋上有一股力道托著我不讓我跪。
無奈之下,我用劍支起身體。
我說:「師尊你信我嗎?」
我的師尊如同一尊玉佛,此刻才有了波動。
他清淡地看著我:「你是我的徒弟。」
我懂了,而后放心地讓自己墜入黑暗。
我的身體好得很快,但內里已經傷了根本,哪怕我的師尊拿許多的天材地寶去養,還是沒有好全,我留下了病根,畏寒得厲害。
20.
我還未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就察覺到我的師尊生氣了,這種情緒并不明顯。
比如我重新撿起他給的我書,被他用靈力揮手打掉。
他不許我修煉,就讓我每日給他泡靈茶,修剪洞前瘋長的樹,將那些野鶴趕走。
野鶴難趕,又不能殺,趕著趕著又會給我幾腳。
說實話,我寧愿拿劍去殺妖獸,也不愿去追趕這群高傲的生靈。
——
夜色沉沉,我師尊倚靠在梨花木椅上,沉寂時光影明滅處,是千古詞都不敢擾的歲月。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看樣子有些倦怠,將一個東西丟給了我,是一枚帶著金色花紋的丹藥。
「吃了。」
后來我才知道,為了這枚修復靈根的丹藥,我的師尊去了險惡的苦厄海,抽出了守護妖獸的脊髓,用了自己的心頭血。
給了我絕對的偏愛。
我吃進去后,通體暖洋洋的。
我自然知道這是好東西。
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鄭重地對師尊說道:「七七以后會好好孝敬師尊。」
說完,我再一次想跪下來叩謝師恩,再一次地,我的師尊不讓我跪。
師尊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我是老了需要你孝敬?」
最終我被我師尊趕了出來,那股推我出去的靈力有種莫名不悅的情緒。
我開始不理解,直到我翻到了凡間的話本,里面的書生惹怒了官家小姐,就折花去哄。
所以生氣需要哄好,師尊生氣需要哄。
我雖然疑惑,但我不想去趕那群倔強的野鶴了。
說實話,我沒有哄人的經驗。
于是我投其所好,給宗門最會做酒的修士打了好幾天的雜,才換來一壺酒。
可惜這壺酒沒有到我師尊手里,就撞破了方映雪將我養妹擁入懷中。
少年的心事在耳根處明了。
【恭喜宿主,方映雪好感度為八十。】
他見了我有些無措,想喊我七七,我打斷他:「你和沈府簽了主仆契約,按理來說,你該喚我大小姐。」
方映雪嘴巴抿緊,看上去有些倔強。
我嘲諷笑道:「既然決定不與我同路,還裝什麼情真意切。
「從此,你是沈府的一條好狗。」
「大小姐。」
我轉過身,身后傳來他隱忍的聲音,我一頓,抬腳往前走。
我當年大雪救回來的,阿婆取名叫方映雪的孩子,早就死去了。
21.
最近我時常夢到小時候,夢中永遠下著大雪,雪花融化在我的眼睫上,我看著阿婆拉著阿雪的手越走越遠。
我哭著醒來了,狠心抹干眼淚。
以后我就是一個人了。
————
我將送給師尊的酒喝了個干凈,跑到師尊面前,眼巴巴地說道:「師尊,徒兒錯了。」
白衣仙人看了我一眼:「哪錯了?」
我垂下頭,烈酒沖昏了頭腦:「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如果師尊不理我,我會變成狗不理最有名的饅頭」
師尊似笑非笑:「哪看的?」
「師尊,原諒徒兒吧。」
只聽吧嗒一聲,我的師尊用靈力弄出我放在儲物上的書。
他朗聲念出:「純情書生愛上我?」
我頭一次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不知是酒的原因還是其他,我踩在椅子上,將白衣仙人制服在身下,一把奪過那本書,委屈得眉眼皺起。
「師尊,你要怎樣才會讓我修煉。」
「你喝酒了?」
「是的師尊,為什麼你老晃來晃去。」
說完,我就失去了意識。
「情劫嗎……」
耳邊傳來困惑的聲音。
22.
我的師尊松口了,我不用給師尊泡靈茶、趕野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