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看看是否能贏得了我?」
他的眸子猛然一縮,用力掐住我肩膀,沉聲道:「你果然也重生了!」
我毫不避讓地看他:「你敢嗎?」
我在賭!
賭他的驕傲,賭他旺盛的自尊心。
賭他想勝過我,這樣便不會在此時揭露我女子的身份。
雖說并未規定女子不能參與科考。
可為免不必要的變故,我的身份,越晚揭露越好。
肩膀很痛,快碎了。
便在這時,李灣急急上前:「傅公子,姜公子痛得臉都紅啦!」
傅辛寒橫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將我松開。
「既是打賭,便得有賭注。若你贏了,我便不再糾纏你。」傅辛寒輕蔑又傲慢,「若你輸了,你便要嫁給我……為妾。」
前世,我是見不得光的禁臠。
今生,我是為奴為婢的妾。
很好!
傅辛寒離開,李灣還在發蒙。
他臉色緋紅,結結巴巴:「你、你們是那種關系啊……」
「對、對不起。」他急得滿頭汗,「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們情趣的,我,理解你們,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翻了個白眼。
「他有病,我對他沒興趣。」
李灣緊張地扯了扯衣服,我更無語:「我對你也沒興趣。」
童試三年兩次,鄉試三年一回。
我與傅辛寒是前后腳中的秀才,所以會參加同一年的鄉試。
所有應屆考生,都會在州府的學院學習。
齋舍為兩人一間,我設計與李灣分到了一間。
他人傻好糊弄。
當晚我在整理床鋪,傅辛寒匆匆而來。
他死死扣住我的手腕,目光陰鷙:「你與一男子同屋共眠,你就不怕壞了名聲,嫁不出去?」
我都笑了:「你負我至此,竟以為我此生還想嫁人?」
他眸子幽深:「所以你來考科舉,是想靠自己撐起一方天地?」
我直直看他,目光挑釁:「是,你這麼緊張是害怕了嗎?」
「姜時,你太天真了。」他捏著我的下巴,譏誚一笑,「且不說你贏不過我,就算你學富五車。
「也不過是籠中,那耀目一些的金絲雀罷了。」
他還要說話,李灣推開了門。
傅辛寒銳利的目光馬上盯了過去。
「李公子,我想與你換個床位,可否?」
6
李灣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
我剜他一眼:「你要是敢換,我就把你包袱里的東西宣揚得滿學堂都知道。」
他自幼體弱,包袱里有他娘給他準備的女裝。
李灣弱小可憐又無助:「傅、傅公子,他捏了我的短處,我不能答應你。」
傅辛寒無功而返。
李灣對我齜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他性子天真,懂禮數守規矩愛整潔。
是個不錯的舍友。
距離鄉試也就是秋闈只剩下大半年的時間,學堂功課抓得很緊。
每個月都有考核,會進行排名。
連續三月,傅辛寒均是榜首。
他的答卷,得到了書院夫子和同門的一致認可。
每一次他都站在榜前,居高臨下,矜傲得意地看我。
十年官場,可不是混著玩玩的。
他不只學識有精進,洞察人心的本事也與日俱增。
第三次出排名那晚,我回到齋舍,發現桌上放著一個木盒。
李灣湊過來八卦道:「傅公子送給你的,快看看是什麼!」
我打開盒子,里面大片的紅,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是一件紅得滴血的嫁衣。
李灣嘴巴張得能塞下鵝蛋。
記憶紛涌而來。
前世嫁與他時,我滿心歡喜。
嫁衣也是親自縫制的,花了足足一年,用的是最好的軟蘿紗,將母親留給我的九十九顆米粒珍珠盡數嵌上。
被傅辛寒囚禁后,其他東西都在,唯獨不見了那件嫁衣。
那嫁衣,他送給了尚書小姐,騙她說是用自己全副家當,找不出世的繡娘精心定制的。
惡心至極!
我「嘭」地扣上盒子。
將盒子往門外重重一砸。
卻偏偏被傅辛寒接住。
他笑意盈盈:「不喜歡這款式,那回頭你自己去挑。」
李灣已經「知情識趣」地開溜了。
傅辛寒托著盒子進來,不顧我眸底的熊熊怒火,自在開口:「阿時,你到現在還沒清醒嗎?
「我乃重生,我知道鄉試和會試的題目,我了解每一個考官每一個官員,我清楚他們的喜好。
「拿第一,對我來說手到擒來。」
他睨著我:「這事先不知題目的小考,你尚且贏不了我。
「鄉試會試和殿試,你又如何勝過我?」
他往前一步,看向我的目光纏綿:「阿時,我真的愛你。」
他伸手來撫我衣領,眸底欲望層層翻涌:「我也很想你,別再跟我鬧脾氣了。」
我退后兩步,厭惡至極:「你忘了嗎,我也知道題目的。」
當年考完出考場,他都與我說過考試內容。
他不屑地笑笑:「那又如何,你能有我知曉每個考官的喜好秉性嗎?
「罷了,既然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我們就等秋闈結果吧。
「出結果之日,便是我上門提親之時。」
他目光含笑:「阿時,對你,我有耐心!」
沒錯。
他先知題目,他了解考官。
我必須打破他的優勢。
7
是夜。
我又夢見了傅辛寒。
夢見他從鄉試考場匆匆而出,鋪平宣紙,運筆著墨,默出了自己的答卷。
他焦急看向我,尋求著肯定:「阿時,你來幫我看看,我如此作答,可有希望中舉?」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
立馬起身,點燃燭火,筆走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