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陸檐得話說,也就這時候我嫻靜的不像話。
心情好了我會得意洋洋地問一嘴,「我和顧音兒誰更溫柔?」
陸檐回答地則是更得意洋洋:「那肯定是你。因為這代表著小爺我厲害了,讓你這麼個上竄下跳的人都安靜下來了。」
日子照舊是這麼過的,直到陸檐不正常地讓下人們都看出來了。
我想了想,是該說一說的。省的陸大人到時候找到話頭去堵我父親,這兩位老人吧,斗來斗去還挺樂在其中。
今夜陸檐用過飯依舊要去書房,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等他再回來時,我早已睡的不知今夕何夕,第二天再醒來,這人又不見了。
「站住。」我摁住陸檐的手,下人們也識趣地離開了。
陸檐先是盯住我的手,繼而又盯住我,最后眉眼有松動,「怎麼了?」
我怎麼沒注意過,這段時間他確實是一直皺著眉的。
陸檐反握住我的手,我感覺到他的指尖在我掌心細細摩挲著:「最近事情繁多,沒有來得及幫你探一探喻斛的事情。再歇一歇吧,你若是實在無聊,可以找江老先生打打葉子戲。容兒,我……」
我搖搖頭,「不關喻斛的事,是你。你近來郁郁寡歡的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陸檐一怔,繼而笑著坐下,手上也沒有松開:「除了做妻子,你做的哪里都好。」
「那你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陸檐頓了頓,在長久的沉默后,他希冀似的問我:「你時不時會攀上院前的古樹,那棵樹粗壯高大,上頭風景如何?」
我盯著陸檐的眼睛,仿佛此時我與他不是一起長大的玩伴,不是貌合神離的假夫妻,只是在窺伺著某些暗涌的金陵百姓。
陸府前那棵樹高聳我向來是知道的,爬上去可以看到下了朝的百官或喜或憂的面龐,還有番邦來使聲勢浩大的儀仗,再遠一些,還可以看到米粒般大小的百姓們自城門魚貫而出。
我與陸檐對視,張口想說什麼,但最后還是搖搖頭,「只是看到很多人而已,沒意思。」
陸檐眼中逐漸沒了神采,他松開我的手,重復著我話語的尾字:「沒意思……」
「江容,什麼對你來說是有意思的呢?閑來無事便上樹看一看,看看是否能瞧見喻斛?還是陪江老去打打葉子戲?或者說就只是睡覺而已?這些事中,我在哪里?」
不對勁。陸檐很不對勁。日子向來都是這麼過的,只有今日他的肝火尤其旺盛,燒的我有點不知道怎麼接招。
陸檐在哪里?他在我幾乎一睜眼就能瞧見的地方。我永遠不用擔心找不到陸檐,因為他這個人欠收拾的很,不用我多做什麼,大多數時候他都會自己送上門來。
「江容,我寧愿你還在云霞村不知悲愁地活著。」
這句話說的就很有意思了,我騰的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檐:「就是后悔成親了是不是?那不行就和離吧,也省得我們在這兒吵。說白了我們就是被迫捆在一起的,是我們兩個在過日子嗎?是兩家人在過日子!」
陸檐起初還是認真地與我說著話,在聽到我發泄的慷慨陳詞后,面色徹底陰鷙下來。
他先是低著頭,只讓我聽到一聲嗤笑,這嘲諷滿滿的笑聲給我激的斗志昂揚,正要乘勝追擊時,陸檐突然站起身,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手。
他欺身逼近我,眼中有怒火,還有淋漓盡致的欲望:「好啊。我們也是時候過一過夫妻該過的日子了。」
燭火被他的動作帶起,惹得一陣搖曳。但此刻陸檐的神情比瘋狂燃燒著的火苗更加恐怖,他將我打橫抱起,步步走向床榻。
我被這樣的陸檐嚇到了,但同時多年的經驗告訴我,不能掙扎,陸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我們各自心有所屬,我們說好的,洞房那晚就說好了,你不能違約。」
「你違約了十幾年,我違約一次又如何。」
陸檐將我輕輕放在錦帳之上,我還沒來得及起身,他已經壓了下來,溫熱的呼吸碰上我的面頰,讓我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陸檐碎發垂落于我的胸前,看見我的反應,他開始解開我的腰帶,壓抑著嗓音道:「容兒,你會知道,有些事情是很有意思的。」
語罷,一吻便落上我的眉心。陸檐小聲地喘著氣,似是怕嚇到我。就在他要吻上我的唇時,我偏過頭,道:「比如顧音兒被皇帝認,干女兒派去鮮卑和親?」
陸檐停住動作,雙目沉沉地望著我。
我亦是望著他,「這可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7.
許多事沒意思的很,從我五歲開始就是了。更準確的說,是從我回到茅屋,與皇帝睨來的一眼對上就是了。
當年我戎馬半生的老父親看到我時身子猛地抖索起來,對著我怒呵道:「還不快跪下參見皇上,這些年真是白養你了,沒用的東西!」
我不懂父親為何像是變了一個人,但還是乖乖學著他的樣子朝皇帝俯首。
皇帝走到我面前,我低著頭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聽出他言語中的玩味,「是容丫頭嗎?你尚在襁褓之中時,朕還抱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