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是郡王來的時候,她從不叫我伺候,每次都把我支出去干活兒。
我不是傻子,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可沒辦法,她是主子,我是下人,我也不能公然違背她。
但機會還是來了。
顧欣蘭院里的大丫鬟紫鳶病倒了,院里缺了人,她不得已在郡王來時把我留下來伺候。
郡王今日神色有些疲憊,飯食也用得很少。
顧欣蘭柔聲道:
「殷郎今日可是身體不適?」
承恩郡王姓殷,后院其他人,包括王妃都恭恭敬敬稱呼他王爺。
只有顧欣蘭叫他殷郎,她說這樣顯得親近。
郡王揉了揉眉心:
「許是今日案宗看多了,有些頭疼。」
我躬身上前,輕聲道:
「王爺,奴婢曾學過些推拿之術,不然讓奴婢給您推拿一下,或許會好些。」
主子還沒說話,我這個下人就先說話了,其實是壞了規矩的。
可我也管不了許多了。
顧欣蘭不是不讓我給大少爺做妾嗎?
那我就給郡王做妾!
顧欣蘭猛地看向我,眼里閃過一抹厲色,似乎沒想到我這個一向忠厚的老實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連忙道:「你手藝粗糙,萬一弄傷了郡王可如何是好,還不趕緊下去!」
郡王卻叫住了我。
「那就試試吧。」
我這手功夫還是從前跟村口的大夫學的。我娘因為身體虛弱也總是頭疼、身子疼,每次我給她推拿后她就會好些。
我用手指力度適中地按著郡王頭上的穴位,他枕在我膝蓋上,眉宇間慢慢舒緩下來。
我知道我長得不錯,故意微微側臉,露出自己最好看的樣子。
郡王眼里閃過一絲興味:
「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叫什麼?」
我剛要開口,顧欣蘭搶先道:
「殷郎,槐夏是我陪嫁帶來的丫鬟。」
她看著我滿臉笑意,眼里卻冷冰冰的。
「你不知道,她雖然是丫鬟,但我從來都沒拿她當下人看過,我們情同姐妹呢!
「是不是啊槐夏?」
我好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我說實話并不明白顧欣蘭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要是真的恨我,她是小姐,我是下人,她大可隨意處置了我就是。
可她非要說什麼和我平等,和我是姐妹,卻又處處給我下絆子。
我勉強點了點頭:
「姨娘說得是。」
郡王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左右打量片刻,突然勾唇。
「長得倒是不錯,蘭兒,既然你和槐夏情同姐妹,那我就納了她。
「往后你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如何?」
顧欣蘭臉色大變,勉強笑道:
「可是妾身和槐夏情分非比尋常,她應該也是不舍得離開我的。」
「你們往后住得近些就是了,又不是叫你們分開。槐夏,你愿不愿意給本王做妾?」
我看向顧欣蘭。
她眼里的怨毒已經不加掩飾,死死咬著下唇,朝我警告地飛眼刀。
我直接無視了她,笑得嬌羞:
「全憑郡王做主。」
9
郡王走后,顧欣蘭臉上的笑容難看極了,硬生生擠出一句話。
「槐夏,太好了,往后你就不用再當丫鬟了。」
我欣賞了許久她這種氣得要死卻不得不強顏歡笑的表情。
「還得多虧了小姐非要把我帶過來,否則我也沒這個福氣了。」
顧欣蘭臉色鐵青。
我則高高興興地去收拾東西。
往后顧欣蘭這個小姐是妾。
我這個丫鬟也是妾。
挺好,我倆這下才算是真正平等了。
……
郡王對妾室不錯,每月的月例比顧府高多了,足足有十兩。
吃穿用度也都大方,還撥給我兩個丫鬟使喚。
我娘的病因為舍得用藥,身體日漸好起來。
妹妹也養得白胖了許多,不再像從前枯瘦蠟黃了。
郡王并沒有特別寵愛我,他后院妻妾眾多,一個月也就能來我屋里一兩趟。
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對比從前那種熬夜干活兒還過得緊緊巴巴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已經是天上地下了。
郡王府的后院不算太亂,但女人多的地方也不會風平浪靜。
顧欣蘭看不慣郡王妃。郡王妃是個三品官家的嫡女,顧欣蘭總是自詡和人家家世差不多,憑什麼她能為妃,自己卻只能做妾。
尤其是她有了身孕后更是得意。她嗜好酸食,總覺得肚子里懷的是郡王府的長子,經常有意無意在郡王面前給郡王妃上眼藥,甚至還說郡王妃入府三年無所出,是生不出蛋的母雞。
她不知道她院里的丫鬟就是郡王妃的人,前腳她剛說完,后腳郡王妃就能得知。
只不過她懷的確實是郡王第一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傍身,連郡王妃也不敢輕易動她。
郡王也很看重這個孩子,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兒就是去看她。
一時間顧欣蘭在府里風頭無兩。
只是她院里的下人過得還是一樣苦。
一次我在后花園賞花,突然聽到一陣哭聲。
我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是顧欣蘭院里一個叫香玉的小丫鬟正在假山邊抽泣。
「你怎麼了?」我問她。
香玉被嚇了一跳,見是我趕緊行禮。
我擺手讓她起來:
「你哭什麼,可是有什麼難處?」
香玉咬著下唇,猶豫許久還是顫聲道:
「姨娘有所不知,我爹前陣子給人做活從屋上摔下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