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她只昧我一個人的賞錢,買不了什麼東西。
這次昧的錢多了,就迫不及待去買簪子了。
我突然想起顧欣蘭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以前對我們算不上多親近,卻也是個不錯的主子,逢年過節的賞賜雖然不多,但都不會克扣。
變成這樣,似乎是從前年的一次落水開始。
她醒來后忽然性情大變,滿嘴什麼平等、自由什麼的。
我打量著顧欣蘭,心說她該不會是中邪了。
不過中邪還是附身都跟我沒關系。
上輩子我蠢到被她害成那樣。
這輩子不會了。
……
半月后,京中舉辦了一次春日宴。
顧欣蘭本該和京中一眾貴女一起參加,這種賞花宴說是賞花,實際上就是各家為各位適齡的公子小姐相看。
顧家極重視這次賞花宴,顧欣蘭也裁做了新衣裳,找出了自己最好的頭面。
可是臨出門那日,她起床時卻滿臉都長滿了細小的紅疹,腫脹不堪,分明是毀容了!
顧欣蘭尖叫一聲,把鏡子摔在地上,驚恐道:
「我的臉,我的臉!」
賞花宴是去不成了,顧欣蘭的親娘柳姨娘哭著去稟報了大夫人,說是有人要害顧欣蘭。
大夫人生怕引火燒身,讓人懷疑是她毒害庶女,趕緊回稟了老夫人,要徹查此事。
查出來的結果卻出人意料。
是張嬤嬤把少量杏仁粉放進了顧欣蘭的吃食里。顧欣蘭自小一吃杏仁就渾身起紅疹,張嬤嬤是院里的老人了,所以知道此事。
大夫人覺得不可思議:
「你在三小姐院里也有近十年了,為何要害她?」
張嬤嬤自知事情敗露,干脆也不再隱瞞,怨毒地望向戴著面紗的顧欣蘭。
「老奴自知有罪,但三小姐是自作自受!
「前些日子老夫人壽辰,給了各房賞錢讓發給下人沾沾喜氣。老奴的孫兒摔斷了腿,就等那賞錢去抓藥!」
「結果三小姐卻克扣了我們的賞錢。可憐我那小孫子,我們張家三代單傳的一根獨苗苗,因為沒錢抓藥竟硬生生耽誤了,跛了腿!
「原本定好的親事也沒了。她毀了我們一家,我不過是讓她毀容幾日而已,已是看在舊時的情分上了!」
所有人都震驚了。
老夫人看向顧欣蘭,皺眉道:
「可有此事?!」
我連忙上前跪下道:「老夫人明鑒,小姐并非克扣了我們的賞錢,她是把賞錢都捐給佛寺為我們祈福了!」
我低著頭,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筆錢最后的去向到底是哪里。
那十兩銀子買來的金步搖,此時正在顧欣蘭頭上戴著呢。
如今,也是時候該推她一把了。
顧欣蘭一愣,隨即連忙點頭道:
「槐夏說得對,我并沒有克扣他們的賞錢!」
她臉上帶上一絲委屈:
「我是想著為大家積攢功德,卻沒想到竟遭了人恨。」
張嬤嬤冷笑,指著顧欣蘭頭上的金步搖道:
「那三小姐新得的金步搖是如何得來?這是珍寶閣的步搖,至少也要十兩銀子!」
顧欣蘭還沒來得及攔住我,我就大聲反駁道:
「三小姐說,那是大夫人給她的,并非她自己買的!」
顧欣蘭臉色瞬間慘白!
大夫人此時哪里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慢條斯理道:
「哦?許是我年紀大了,怎麼不記得給過你這簪子?」
她看向顧欣蘭,淡淡道:
「蘭兒,你既說捐了銀子為大家祈福,那你是在哪里捐的銀子,也好說清楚,省得大家誤會了你。
「也別讓人說我苛待庶女,月例銀子給不夠,竟還要昧下人的賞錢!」
顧欣蘭慌亂無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片刻后,老夫人怒道:
「成何體統!」
柳姨娘連忙撲通一下跪倒,磕頭流淚道:
「老夫人、夫人,此事都是賤妾做的,賤妾一時糊涂!
「那金簪也是賤妾買來,騙蘭兒說是大夫人賞的。蘭兒把錢給我讓我捐給佛寺,她不知道我把錢昧下來了!
「請老夫人和夫人責罰,但此事真的與蘭兒無關啊!」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柳姨娘要替顧欣蘭頂罪了。
顧欣蘭松了一口氣,趕緊附和道:
「是啊祖母,我真的不知道我娘把錢昧下了!」
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沉聲道:
「柳姨娘私昧賞錢,杖責二十。」
姨娘昧錢總比家里的小姐昧錢好聽,府里的小姐還沒議親,名聲不能有損。
杖責二十,對于柳姨娘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來說是很重的責罰了。
老夫人到底因為顧欣蘭動了氣。
二十棍下去,柳姨娘身上血肉模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下人們把她抬回房里,我有些遺憾。
這次居然讓柳姨娘頂包了,顧欣蘭竟沒受責罰。
回到院里,顧欣蘭到底遷怒了我,讓我跪在地上訓斥道:
「看你出的餿主意!」
當時我提出把所有人的賞錢留下時,她分明眼珠子瞪得比誰都亮,如今出事兒了卻都怪在我身上。
她是小姐,我是奴婢,她真不愿意,難不成我還能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著她不成?
我用力一掐大腿,擠出一串眼淚。
「小姐,您往日說人人平等,把奴婢當姐妹,奴婢心里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