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
人家說的應該是——
貴妃囂張跋扈。
處處和人作對。
我哪會作對啊。
立即有人和我作對:
「趕巧,妾有一上聯,請娘娘過目。」
是誰要踩著我的文盲上位啊。
我定睛一看。
是那位「與眾不同、見之忘俗」的素衣美人。
素衣美人自得一笑,躊躇滿志:
「上聯是,煙鎖湖堤柳。」
皇上眼睛一亮:
「好,好啊!
「五個字,以五行為偏旁。
「若能對上此聯,堪稱文壇巨匠!」
我:「深圳鐵板燒。」
21
皇上要睡我。
好消息,我不用裹成雞肉卷外送上門。
壞消息,皇上堂食。
皇上來的時候,我正在宮里焦慮地原地打轉。
「貴妃,這麼心急?」
昏黃的燭光下,皇上臉上掛著曖昧的笑。
乍一看,他長得又老又丑。
但是仔細一看……
還不如乍一看。
他靠近我,眼神幽暗。
但我實在無法從渾濁的老眼里,分辨出他情緒的扇形圖。
只覺得撲面一股老人味。
我極力閃躲。
我逃。
他追。
我插翅難飛。
「貴妃今日所說的深圳,地處何方?」
「廣東,呃不是,南越?」
「貴妃久居深宮,倒是知道不少事。」
「書上說的。」
「哦?書上可還說了什麼?」
我靈光一現,如果說一晚上書,豈不就逃過侍寢了?
于是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從亞熱帶季風氣候講到大量廉價勞動力。
皇上抓住一句:
「稻谷一年三熟?此事當真?」
我停下來喝口茶:「對啊。」
皇上眼里閃過暗芒:
「南越之地,我必取之。
「從此,百姓不再受饑餓之苦。」
我怔住了。
皇上負手踱步,念叨著:
「你兄長周小將軍鎮守南境已久,正是合適的人選。
「軍費湊一湊,年底打下來,還能趕上開春播種。
「到時還需添置官員,又是樁樁件件的瑣事……」
皇上忽然握住我的手:
「若能有皇子為朕分憂便好了。
「四皇子平庸,六皇子愚鈍,若能得個和貴妃肖似的太子……」
我嘴角抽搐。
話題怎麼又回來了啊……
羅帳緩緩拉下。
皇上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滑過我的寢衣,落在衣帶上。
22
「啪啪啪啪啪啪啪!」
「噼里啪啦!」
「biu~砰!」
巨大的鞭炮聲突如其來,嚇得皇上龍軀一震。
濃情蜜意的氛圍,啪,沒了。
「放完就跑,真刺激!
「喜不喜歡嬌小玲瓏?半夜放炮仗我就是李云龍!」
23
皇上連夜扛著步輦走了。
隔日,莊美人晉升為莊嬪。
我嗑瓜子:「誰啊?」
幾位嬪妃又來替我分憂:
「賞花宴上,與眾不同、見之忘俗那位。」
「煙鎖湖堤柳那位。」
「皇上回寢宮路上,被她勾搭走了。」
「呸,狐媚子,真下賤。」
呃,前兩天你們也這麼說柔妃來著。
24
莊嬪如日中天。
皇上一連幾日沒踏足過我的寢宮了。
不只是我,連帶著淑妃、賢妃、德妃、柔妃都備受冷落。
哦,柔妃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總之這感覺真是……
太爽了!
我開心得飯都多吃了幾口,撐得肚皮溜圓,出去散步消食。
沒想到冤家路窄。
迎面撞上了莊嬪。
莊嬪滿頭珠翠,上下打量我:
「貴妃怎麼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戴。
「我竟險些認不出。」
難道散步還畫全妝嗎。
我感覺莫名其妙。
莊嬪攏一攏左手:「哎呀,皇上賞的玉鐲可真重。」
攬一攬右臂:「這白玉釧也礙事得緊。」
撫了撫頭頂:「這鎏金嵌寶戲蝶釵,還是前朝皇帝與貴妃定情之物,不知皇上賞了我是何意?」
我認真想了想:
「意思是,宮里這點賞賜,都是回收再利用的?」
25
皇上三個月沒來,我美得很。
幾位嬪妃不上門騷擾了,我美得很。
伙食忽然變差了,我不美了。
倒是沒有克扣我的份例。
但是今日鹽多了,明日燒煳了,狗看了都搖搖頭。
我命宮女去內務府質問。
那日送綢緞的茍公公已然換了嘴臉,撇嘴:
「底下人做事不用心,咱家也管不了。
「請娘娘多擔待了。」
我剛想發火,就收到將軍府夾著銀票的家書:
【吾兒,乃兄戰事不利,近日夾起尾巴做人!】
在夾了在夾了。
我讓我宮里的小廚房燒菜。
燒了沒幾日,廚子跑了。
跑莊嬪宮里了。
26
我在班群大吐苦水。
柔妃:
【就這?
【明天來我這吃。
【我食品工程的。
【八大菜系隨便點,想吃開水白菜還是佛跳墻?】
我:【臭豆腐。】
柔妃:【OK。】
次日,柔妃宮里。
全班同學排排坐,眼巴巴:
「富婆,餓餓,飯飯。」
柔妃認命地顛勺。
一顛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沒命了!
百十道色味俱佳的菜肴,就擺上來了!
我一口咬住香辣爆汁的臭豆腐,對柔妃豎起大拇指。
德妃飛快地搶走獅子頭,問淑妃不帶四皇子一起吃?
淑妃風卷殘云掃蕩了大盤雞,含混不清說嘿嘿再苦不能苦自己。
賢妃一口飲下冰鎮的楊枝仙露,跑到屋里大筆一揮,題了一幅字掛在堂前:
【食堂。】
27
我吃完臭豆腐,心滿意足回宮。
第二天忽然聽到了風言風語。
說我失寵后郁郁寡歡不洗澡,身上都臭了。
28
偷吃,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本想自己學做飯,從此不求人。
但是柔妃把撲克桌支起來了啊!
我開始了循規蹈矩的生活。
早上請完安,打牌。
晚上請完安,打牌。
九月初一,打牌。
九月初二,打牌。
九月初三,喬可依啊喬可依!你怎麼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學廚計劃你都忘了嗎?不能再這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