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不知怎的,好像有人推我,我就掉下去了。」
金兒驚愕地問道:「你可看見是誰了?」
我搖搖頭。
太害怕了,根本沒看清楚。
絞干頭發,又被灌了一大碗熱湯,金兒才哄著我睡下,她輕手輕腳地出去找公子回話。
我聽到窗外連廊下,公子咬碎了后槽牙。
19
還是大白天,我蒙頭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摔了盒子趴到我床頭就嚎。
「我的天爺呀,好妹妹嗚嗚嗚嗚嗚嗚——」
很難不被吵醒。
讓我看看怎麼個事?
我掀開被子,只看見一個腦袋趴著哭得稀里嘩啦,金釵亂晃。
「表小姐?」
她抬頭,眼睛紅溜溜的。
八成是公子又惹她了。
四目相對,我率先開口:
「表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我看出她眼中的迷茫,輕輕拍了拍她肩膀,鼓勵道。
「好女人走四方,心里有苦不聲張!
「堅強起來!我們都是好樣的!」
表小姐截住話頭,臨走時送我一根老參,并囑咐我好好休息。
人還怪好的嘞。
后半日我躺在床上百無聊賴,也不知到底是誰想害我,我也沒招惹誰呀?
難不成是和公子待久了,欠下的虧心賬吧?
晚飯時金兒帶了好些我愛吃的菜來,是公子特意吩咐的。
聽金兒講,公子報了官,沒承想縣令家的小少爺也跟著衙役來了。
說是要湊熱鬧,八成是來看咱府里笑話。
公子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當場轟他走。
金兒捏著嗓子學公子:
「攆出去,小爺我從小就怕狗。」
「像像像,公子可不就是這樣的?!」
我倆咯咯咯笑成一團。
用過飯我腦袋昏昏沉沉,提不起一點力氣,便早早睡下。
夜里起燒了,把金兒急得團團轉,還驚醒了公子。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怎麼又想起小時候,家里種了幾棵核桃樹,爹娘是不讓我碰的,等成熟就全賣掉換成銅板了。
我偷偷給小弟摘,卻沒收好力道,碰斷了枝干,挨了爹娘好一頓打。
可疼呢!
后來跟著公子,再也沒餓過肚子挨過打。
其實有點想他們。
不知何時來了個山羊胡,他又是摳我眼珠又是摸我手腕,最后直接拿銀針把我扎昏了,好不禮貌。
等我醒來定要公子罵他一頓替我出出氣。
20
太陽當空照,阿寶身體好。
一覺睡到晌午,神清氣爽得不得了!
我下床伸了個大懶腰,剛推開房門,入眼是整整齊齊一排大土坑,原本種著的桂樹、海棠樹、銀杏樹、吧啦吧啦樹,全不見了!
糟糕,家里遭賊了。
我慌慌張張跑去找公子:「公子!咱家樹給人偷了!」
公子淡定如常:「哦,我讓人挖的。」
「為啥啊?」
「樹死了。」
「咋回事呀?」
「不知道啊。」
真是奇了怪,好好的樹怎麼說死就死,別是撞邪吧?
難不成,池塘有水鬼?!
公子打斷我的思路,一本正經道:
「阿寶,害你落水的人是阿牛,已被杜子恒帶走了。」
我一拍大腿,這人也忒小心眼兒!
「竟是他呀!」
「嗯,他……」
「表白不成就偷我裙子的臭變態!」
「咳咳咳咳。」公子突然掩嘴咳嗽起來,臉都憋紅了。
我上前關切道:「公子你沒事吧?」
公子推開我,強裝鎮定。
「別管。嗆的。」
21
入夜,我與金兒躺著說閑話。
「金兒姐,你說咱后院是不是撞邪了?」
「怎麼?」
「就是老爺種的那些樹哇,突然全死了!連公子也說不清楚。
」
金兒脫口而出:
「什麼撞邪。」
「我明明看見公子給樹澆開水。」
公子什麼時候多了這種癖好?
次日書院正式復課,下學路上我突然靈光乍現,前日手忙腳亂的,我摘的菱角說不定還在池塘邊放著呢!
急急急急急。
我跑得飛快,公子在后面氣喘吁吁:「慢點,你慢點!」
真拿他沒辦法。
我回過頭把少爺抓起來扛在肩上,一路跑到后院才放他下來。
公子蹲在墻角:「嘔——」
我去拾菱角,看到池邊什麼時候多了塊木牌,我好奇湊過去,只見上書:
【孩童與寶盈不得擅近】。
我后知后覺地發現,昨日那些大土坑也被一棵棵核桃樹所填上。
阿寶竟然,擁有了一片核桃林。
我淚眼婆娑地看向公子:「公子……你真好,謝謝你!」
公子仍在墻角:
「嘔,這是我活該的。
「嘔。」
22
復學的第三日,公子起了個大早,平常哪天不得三催四請才肯起?
一定有貓膩。
果然,剛出了郝宅大門,公子從我手中搶走書箱隨意地靠在石獅底座,道:「今日不去書院,阿寶,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試探道:「公子,真的不去上學嗎?」
「不去,今日都不去。」
看來公子的臀部已經翹到,可以翹一天的課了。
老爺少不得又要吹胡子瞪眼睛。
公子滿不在乎,替我裹了裹身上的披風,然后走在前面領路。
「你知道的,我爹半路發家,肚子里沒二兩墨,就希望我能好好讀書,最好再考個功名。
「哼,小爺我偏不愛做勞什子學問,就喜歡生意場上見真章。
「何況這富貴雖落到我家,若是不用心經營,只怕也難以為繼,養不起你了怎麼辦?」
我小聲嘟囔:「我可以少吃點的。」
公子站定,回頭拍拍我腦袋,笑盈盈說道:「傻阿寶,你吃多少我都養得起。」
我揚頭看向公子,他的眼睛里全是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