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宮,一樣不對付。
有一次,我的貓跑到她的宮里頭去,被她攔起來,差點被她打死。
我趕到,把我的貓救下來。
我叫人把她捆住,把嘴塞住,居高臨下,我抽了她幾巴掌。
她嗚嗚地叫,我把布條從她嘴里拿掉。
她憤恨地大嚷:「你憑什麼打我?」
我擦了擦手,對她微微一笑:「本宮是皇后,你是什麼玩意兒,不過就是一個貴妃,本宮想打你就打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忽然蹙眉伏倒在地,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對著我身后哭:「皇上,是我不好,惹皇后生氣了。
沈玄澈出現在我身后。
哦,他看見我這位皇后逞兇斗惡的樣子了。
他要為她主持公道了吧。
我轉過身,對他淺淺福了個身,輕輕一笑:
「皇上,難道你給我封的皇后是做做樣子的?我連一個貴妃,都處置不了嗎?」
他靜靜地望著我,過了片刻,斂眸說:
「皇后是后宮之主,沒人可以凌駕你之上。」
我淡淡一笑。
沈玄澈根基還不穩。
他還需要籠絡我這個皇后呢。
至于白芷,他必然是有自信能哄得好的。
我拂袖走了。
那天夜里,他來我這吃飯。
我不喜歡他在我吃飯的時候來給我添堵。
我喂著腳下的小貓,我們一人一貓,吃得很歡樂。
對他視若無睹。
李公公在一旁看得著急,出聲提醒。
我才瞟了他一眼。
撞見他的目光,他抬筷給我夾了魚肉。
我笑了笑,把魚肉夾給腳底下的小貓。
他摔筷走出去。
我冷冷一笑。
可是到了門口,他又折返回來。
那夜,他睡在我的鳳鳴宮。
他想要我為他生孩子。
我不知道他出于什麼考慮。
可是我很配合。
只是一種義務。
我需要一個孩子,來穩固我的地位。
過不了多久,我有身孕了。
太醫說的時候,我發愣了許久。
我坐在階前,倚著下巴,垂首望著平坦的小腹。
孩子,一個孩子。
沈玄澈和江云櫻的孩子。
我正漫無邊際地發著呆。
聽見慌亂的腳步聲。
他把我從階上抱起來,他的臉埋在我的胸脯上。
他的聲音充滿欣喜:「櫻櫻,我們有孩子了。」
他說了許多遍,一直在重復。
我本來覺得自己在發傻,那時候覺得他才是真正在發傻。
這個孩子能帶給他什麼呢,值得他這樣高興。
可是,我發現,自己有隱隱約約的歡喜。
孕吐得厲害,我很想家。
娘親進宮來探我。
她做了好多好多小孩子的衣裳、虎頭帽,她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許多當娘親的經驗。
原來,當娘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孕婦愛敏感。
我趴在她身上哭。
很想家。
很想回到從前。
她著急忙慌地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搖了搖頭,擦著眼淚說沒有,現在才知道娘親為我受了很多苦。
娘親摸了摸我的臉,搖了搖頭微笑道:「不苦,一點都不苦。娘親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就是看見你的第一眼,你小嘴在那吧唧吧唧地吐著泡沫……原來娘親都這麼老了,我的櫻櫻也要當娘親了,我要做外婆了。」
「娘親才不會老,娘親以后還要幫我帶孩子……」
我們邊說邊笑。
爹爹也托娘親帶了禮物給他的外孫,是一個普普通通,但分量很沉的長命鎖。
大哥哥送了辟邪的玉佩,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送了她們親手做的衣裳。
大概是太高興了。
身體好起來了。
吃得很多,太醫說,很健康。
沈玄澈每天晚上給我抹油,說這樣產后就不會長妊娠紋。
我們難得有這麼平和的時候。
我笑他有經驗。
他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可他怕嚇到孩子,不敢對我發脾氣。
暴風雨前,總是很平靜的。
江家出事了。
有一樁貪污案,牽扯到了大哥哥。
牽一發而動全身。
我知道的時候,事態已經很嚴重了。
已經到了終審。
一旦定審,江家會被抄家。
我惶恐到極致。
我去求沈玄澈。
他不想見我。
我在門外等。
外頭又下雪了。
手腳冰涼。
他終于還是開了門。
他面無表情說,「天子也不能徇私。」
我的眼淚顫抖,緊緊攥住他的手,「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了,錢,權,我這個皇后,你統統都可以收回去。只要,讓江家的人,都活著……」
他的神色陰沉。
我暈倒了,動了胎氣。
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不過他答應我了。
生朗兒那天,是一個陰天。
我把沈玄澈的手都咬爛了,很痛苦。
我差點以為要死了。
「櫻櫻,不要放棄我們……」
他的眼淚那樣燙。
我撐過去了。
醒的時候,看到小小的朗兒閉著眼,嘴里咕隆隆地冒著小氣泡的時候。
我的心里,一下子柔軟了。
我也當娘親了,想娘親。
沈玄澈抱著我,抱著孩子。
他的頭抵在我額前。
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輕聲問他:「能不能讓我娘他們,進宮來看看孩子?」
他愣了愣。
他說再過段時間吧,出了月子,怕一見面,我又哭了,傷了身子。
可是,白芷來了。
她迫不及待地告訴我,江家已經被抄家了。
江家人,沒了。
他們在流放途中死了。
我總做夢,總是夢見三朝回門那夜的煙火,很微弱,可這點微弱的光,把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照得那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