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二姐姐。
裴琰還沒說什麼,二姐姐就急忙推開他,「又是你,狂徒浪子。」
二姐姐扭頭就往府里頭走。
裴琰拉住她,笑著說:「湘湘,你繼續玩吧,我這就走了。」
煙花棒的火光很微弱,可那麼美麗。
我們一大家子,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高興過了。
我回眸望沈玄澈,他斂眉對我笑。
我也對他笑。
在煙花的光里,他臉上的笑容愈發地柔和。
「櫻櫻,你總算笑了。」
我有點鼻酸。
他把我攬在身下,雙手覆在我的手上。
我們在歡聲笑語中,一齊放煙花。
二十二
我當太子妃,當了短暫的一年,就成了皇后了。
當太子妃的時候,有過快樂的新婚時光,短暫的一個月而已。
一個月后,白芷有了身孕。
八個月后,他們有了孩子。
他哄我說,只有我和他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
我信了。
可是除夕的時候,他沒來,我去找他。
他抱著他們的孩子,在燈下微笑著,同白芷說些家常話。
那孩子喊他,爹爹。
我以為,我永遠不會放棄沈玄澈。
可是就在那一刻,血液冰涼。
我徹底地知道,他不是我的。
刻骨銘心的愛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戒掉的。
他還是會來陪我吃飯,陪我睡覺,替我描眉、涂蔻丹。
我們什麼都沒有變。
我有時候會恍惚,貪戀他的溫柔。
我甚至以為,如果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會好起來。
可我總是懷不上孩子。
他溫言哄我,「不要急。總會有的。」
日子一天天平靜地過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
姑父病重,太子監國。
被貶為庶民的沈玄平,忽然指控姑母才是通敵叛國的幕后黑手。
一切證據確鑿。
姑母被賜毒酒前,召我進宮。
她像小時候一樣,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把我攬在懷里。
她說:「櫻櫻,姑母輸了。」
她告訴了我許多事。
沈玄澈根本就沒有失憶,他跳入琥珀川救音音,也是將計就計而已。
顧允假意投靠姑母,裴琰從頭到尾也都知道。
他們安排了一出天衣無縫的好戲。
他們知道姑母會在他返途中截殺他。
干脆,由顧允假意投靠,沈玄澈詐死,松了她的防備之心。
音音是個突破口。
沈玄澈和她虛與委蛇,拿到了關鍵的證據。
顧允投靠姑母,接觸到了更機密的證據。
他們里外聯手,隱忍蟄伏,就是為了一舉擊敗她。
至于幽州之戰,是個意外。
可這個意外,成就了沈玄澈,為他贏得了民心。
姑母死了。
我在蒼茫的夜色里一個人走回東宮。
我想起摔在野荊棘里他望見我那迷茫的表情。
他本來不想救我的吧。
我,是他計劃之外的意外吧。
還有,音音給我做的蓮子羹有毒,他知道的吧。
如果不是我能分辨,我就喝下去了。
他都沒想過阻攔我。
最后在幽州,音音捅了我,他殺了她。
我以為他是在替我報仇。
不是。
只是因為,音音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在幽州的時候,他已經拿到所有證據了。
原來是這樣啊。
音音的詛咒真是可怕。
其實,我和她沒有分別。
他娶我,是因為我有利用價值。
畢竟天底下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大傻子。
或許,我從來都不認識沈玄澈。
我認識的澈哥哥,從來都是假的吧。
他能對每一個人都做出溫柔的神色,即使不是真心。
我跌跌撞撞回到寢宮。
渾身顫抖。
我翻箱倒柜,收拾東西想回家。
我想家了。
可是他出現了,他不讓我走。
他請求我相信他。
他擎住我的手,把我壓在床上,吻我。
我的眼淚和他的眼淚融合在一起。
齊心協力把床榻都浸濕了。
我還是跑回家了。
他來接我。
全家氣氛冷凝。
沈玄澈已經不是那個為大家買煙花的女婿、妹夫了。
他抱著我睡,威脅我。
他說:「皇后這個案子,還沒有結,不知道江家還有誰牽涉其中。」
他得逞了,我跟娘親說,之前只是跟他鬧脾氣,和好了。
娘親戀戀不舍地拉著我的手,把我額前的一縷亂發別到耳后。
她說:「櫻櫻,要是他對你不好,你就回來。娘親永遠都在呢。」
我強忍著不敢哭出來,勉強地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回途的時候,我們坐在馬車里。
我抱著胳膊,依偎在角落。
他一碰我,我就渾身發抖。
止不住地發抖。
他挫敗地垮下臉,又伸雙手來捧住我的臉,那雙漆黑的眼眸落著一如既往溫柔的光。
「櫻櫻,你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我恐懼地問他:「沈玄澈,你還想得到什麼?」
他的眼睫抖落一滴眼淚,在我的手背上灼燒。
「我想要你,想要一個我們的家。櫻櫻,我和你,也是家人。」
我沒有說話。
他有家,他和白芷,已經有小孩了。
他們一家三口,他們才是家里人。
至于我,只是個意外。
他究竟還想做什麼?
還想對我的家,做什麼?
沒過多久。
姑父死了,沈玄澈登基了。
他成了皇帝,我成了皇后。
可能是因為,舅舅、爹爹、大哥哥他們都還大權在握。
他不得不封我為皇后。
白芷是貴妃。
后宮的人都知道皇帝偏愛貴妃,皇帝和皇后感情不和。
我和白芷向來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