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峋提議。
我那勝負欲上來了,擼起袖子欣然應允,不把你這御史的家底輸個精光,我就不叫傅菁菁。
結果可想而知,我一局沒贏。
身上銀子輸光了不說,帶來的嫁妝也全部賠了進去。
我躺在里間的小榻上,心里邊滴著血邊問候嚴峋的祖宗先人,愣是一宿沒合眼。
我不動聲色握緊拳頭,發誓要在今晚連本帶利贏回來。
于是新婚第二日的晚上,我把南風館也輸沒了。
嚴峋捏著薄薄的一張地契,目光沉沉,皮笑肉不笑。
「看不出來,夫人業務挺廣。」
「哈哈,哪里,哪里。」
8
第三日回門,大老遠就見我爹在門口等著,我跳下馬車,撲進我爹懷里,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我爹沉著臉將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我:「嚴峋那小子欺負你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講清楚了來龍去脈。
我爹每聽一句,臉色就黑一分,我一番話說完,他那臉色能趕上廚房那口二十年大鍋。
「我早就知道,他嚴峋就不是個好東西!」
我流淚點頭,深以為然。
我爹又偷摸塞給我一沓銀票。
「日后若是他再敢像這樣欺負你,我定有一百種方法讓他……」
「讓他人頭落地?」我眼淚汪汪抬起頭,心想還是我爹疼我。
「讓他教教我怎麼逢賭必贏的。」
「……」
不然這父女關系還是斷了吧。
9
我爹把嚴峋喊了進去,還關上了門,兩人神秘兮兮地,不知道在交談什麼玩骰子心得。
我溜出后門,輕車熟路地拐過幾條小巷,到了南風館。
幾天不見,這里的生意紅火了許多,居然大白天也都還熱熱鬧鬧的。
眼熟的小廝將我領進門,我隨口問道:「清許呢?」
清許是南風館里的第一美人,平素極少露面,通常都是美名在外,卻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
「您說清許公子啊,他一早就知道您要過來,還是原來那間上房候著呢。」小廝答道。
到了地方,我推開門一看,傻眼了。
清許還是那個清許,只不過他身邊還坐了倆我不認識的人,三人圍坐在一張小案上,看這架勢,我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清許一見我,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夫人可算來了,葉子牌三缺一,就差你了。」
他倒是消息靈通,連稱呼都改了。
我酸溜溜地坐下,看在清許那張好看得不可方物的俊俏小臉上,忍了。
連著輸了兩晚骰子,總不能葉子牌我還繼續輸吧?
10
幾輪過后,兜里那一沓我爹剛塞的銀票空了。
我捧著手里的牌,面若菜色,心如死灰。
這把又輸了。
真是騾子和驢都會唱歌——就你馬離譜。
眼看著就要開不起錢,我悲憤得以頭搶地,半路卻被一只手托住了腦袋。
溫熱的掌心與側臉肌膚相貼,指腹上的薄繭刮得我臉頰生疼,我抬頭,看到的就是嚴峋那張溫潤雋秀的臉。
「夫人玩得可還盡興?」他雙目含笑,滿臉都寫著寵溺。
「嚴大人來得正好,尊夫人剛才那局輸了一共十二兩三錢,您看是記賬還是結現?」
清許這廝一點也不見外,開口就是要錢。
「沈清許,我從前照顧了你那麼多生意,就差你這一回賬怎麼了!」我大怒,拍案而起。
「嚴夫人莫要胡說,在下與夫人可不熟。
」清許摸著手里的牌,又想起什麼,接著說道,「不說我倒忘了,夫人從前偶爾來的那幾回,貌似也沒給過錢吧,不如今日一同補上?」
我還沒說話,嚴峋就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拿過我手里的牌,沉聲開口:
「先欠著,我來替夫人玩一局。」
11
我跟在嚴峋身后出了南風館,腰間和兜里的錢袋裝得滿滿當當,嚴峋這一出手,對面三個立馬輸了個血本無歸。
我拉了拉嚴峋的袖子,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偷偷出老千了?」
出了南風館,這人就對我愛答不理的,聞言轉頭,「你覺得呢?」
「你這麼厲害,教教我唄?」我晃了晃手里的袖子。
嚴峋一把將袖子抽了回去,盯著我,聲音都冷了,「教你?好讓你往后日日流連此地,再忘了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嗎?」
原來是為這事,我干笑兩聲,有心想與他解釋:「我從前只是來這里吃葡萄,也沒干別的。」
嚴峋的臉色更冷了,「枕在膝蓋上吃葡萄?」
我爹這破嘴。
我百口莫辯,總不能說自己常去是饞清許長得好看吧。
不過面前的嚴峋也很好看,清許是美得雌雄莫辨,不開口時漂亮得像天上仙子,而嚴峋則像是一汪溫潤的水,多看兩眼便會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關鍵他還幫我贏了錢。
想到此處,我便又追上前去,拉住嚴峋的手,強行與他十指相扣。
「別生氣啦。」
原以為又會被無情甩開,卻沒想到嚴峋只是愣了片刻,便反過來將我的手握在掌心。
「以后別去那里了。」他輕聲說。
「嗯嗯。」
「夫人若是想玩葉子牌,往后在家里,我陪夫人玩個夠。
」他又說。
想起那兩個晚上被嚴峋支配的恐懼,我立馬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了不了,夫君正事要緊,哈哈哈,那破玩意,不玩也罷,不玩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