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晚上,吃了飯,街上有燈會,我們一起去瞧,瞧了之后,再各自回家守歲。
出門的時候,我娘警告我:「王云初,過了年,你就 12 了,佳別做些讓我罵你的事。」
「哦。」
我乖乖跟在她和爹身邊。
爹和周常山說話。
爹道:「禮部尚書家的嫡小姐就很好,你拒了他們家的婚事,實在可惜。」
我豎著耳朵聽。
遠處,周嘉榮買了只兔子燈,沖我隱晦地眨眨眼,示意讓我過去一起玩。
我剛想掙開我娘的手,我娘立即瞪我一眼。
我撅撅嘴。
那邊周常山道:「小侄現在一心辦公,實在無心兒女私情,恐怕娶了人家小姐, 也是耽誤,倒不如等成熟些了,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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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贊許的摸摸胡子。
反正我爹這人,看見學問好的,總覺得人家說的話在理。
周常山也買了個兔子燈籠,然后遞給我道:「云初妹妹,這燈籠給你提著照路,免得摔跤。」
我瞧瞧燈籠,瞧瞧他,搖搖頭,道:「男女授受不清。」
我娘氣得狠狠掐我一下,我痛的叫了一聲:「干什麼呀!不是你說的嗎?」
我娘拍我一下:「那是外男,你常山哥哥是你嫂子的弟弟,就是你哥哥了, 哥哥給妹妹燈籠,當然能收了。」
我立馬笑了:「謝謝常山哥哥。」
我對我娘道:「那娘,我去找嫂子的弟弟嘉榮玩,他也是我弟弟!」
周嘉榮見我終于自由了,立馬喜笑顏開地拉著我的衣袖去看猜燈謎,又買糖人。
我們買了好多吃的,玩的,肚皮都差點撐爆。
過了幾日,我娘說,她要去大河縣照顧豆腐姑娘。
我和我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我娘說:「她第一胎就是我看著的,當時那穩婆也是有經驗的,萬一元寶娘在大河縣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好?」
不過生孩子確實很兇險。
好多婦人因為生孩子,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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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帶著原來那穩婆,又裝了好些藥材,帶了些下人,真的去了大河縣。
我爹臉色很難看,沖我道:「你娘不要我們了。」
我一時有點恐慌。
我爹帶我下了館子,言不由衷說:「沒人管,真好!」
我心里不由的有點后悔,應該求著我娘帶上我的。
我不想和我爹兩個人在家,太冷清了。
白天我爹還得上值,下學回家,家里就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一群下人。
過了近半年多,我娘才回來。
這次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元寶。
我娘很得意,說幸好她帶著穩婆去了,不然豆腐姑娘真的危險了,胎位不太正,還是靠著穩婆的經驗,轉順了胎位,才順利生產。
把我哥都嚇哭了。
想起豆腐姑娘生元寶的時候,好像挺順利的,我和周嘉榮出門找我爹,告訴他嫂子要生了,結果回來,就見了個大胖小子。
這次豆腐姑娘又生了個兒子,小名叫招財。
我抱著我娘不撒手,元寶抱著我不撒手。
周家的幾兄弟來吃飯,看元寶,聽豆腐姑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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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又是三年過去。
我哥終于做出點成績,皇帝滿意,把他調回了京城,去了戶部,做個最底層的戶部員外郎,不過已經算升遷了。
我哥帶著豆腐姑娘和招財回來,我們全家比過年還要熱鬧高興。
豆腐姑娘繪聲繪色把我哥的事告訴我們。
大河縣本來挺窮的,經常交不起稅。
還出了一伙山匪。
我哥去了之后,現實親力親為帶著大家開墾新的農田,又三日一封哭窮的書信,給他的恩師戶部尚書,求他幫忙說話,減免賦稅。
至于山上的土匪,他招安了兩次,都承諾只要他們開荒,土地就給他們自己種。
不愿意投降的,便帶著官兵去剿匪,殺了十多個山匪。
除了種糧食,我哥還向嫂子和娘拿了錢,買了幾十頭母豬,和幾只公豬,種豬算是衙門的,請了農戶來養。
種豬下了豬仔,就便宜賣給農戶,這樣大家不僅有了地里的糧食,又有了豬可以賣錢或者吃豬肉。
周嘉榮立刻問:「萬一有豬瘟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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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姑娘抿嘴笑:「這個法子是常山想出來的,常山送了幾本書來,上面有預防豬瘟的辦法。而且只要把豬分開養,不要讓它們互相傳染,病死了一頭,立刻把那只豬住的地方用石灰灑掃清理,就不太會傳染其他豬了。」
周澤蘭低聲道:「這樣肥料也多了, 還能讓那些荒地更加肥沃。」
豆腐姑娘點點頭,道:「對,其實大河縣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懶,很多人好吃懶做,賭風盛行,所以耀祖關了賭場,禁止賭博,誰家荒地,還會被打板子,所以才這麼好起來的。」
沒想到,我哥做知縣還做出了名堂。
現在看起來,也更穩重了,有了官樣子。
元寶下學回來,豆腐姑娘抱著他著實哭了一場。
元寶四歲回來,因為要開始啟蒙了, 在大河縣肯定沒啥好的老師,我娘便帶了他回來,如今他 7 歲,穿著像模像樣學子服,背著書袋,晃悠悠回來,長得玉雪可愛,被他娘猛地抱進懷里,愣了下,求助地看著我。
我心都化了,刮刮他的臉,「元寶,你娘回來了!」
元寶愣了下,仔細確認豆腐姑娘那張流淚的臉,才哇一聲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