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得艱難,心跳也漸漸加快。
「三年前……」少年呢喃,幾秒后一拍腦門,「你說的是獨臂大俠嗎?」
19
我爹還活著,被神醫谷的人救了。
只是刮花了臉,摔傷了腦袋,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我去神醫谷見他的時候,他正在教神醫谷的小弟子們練功夫。
「哎!手抬起來!站直了!」他兇神惡煞,「一個個身體弱得要命!我家丫頭一只手都能把你全都掀翻!」
「獨臂大俠,你還有丫頭啊?那你丫頭多大了?」
老爹一只手撓了撓腦袋:「不記得了,應該有吧。」
「可能十二三歲?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我看著他,哭得淚流滿面。
我在神醫谷待了三天,每天都去找老爹。
他很喜歡我,會跟我說很多話。
可他還是不認識我。
他也不愿意跟我離開。
我沒辦法在神醫谷久留,只能把老爹托付給神醫谷照顧。
他在這里會生活得很好。
我回到京城的時候,肖寒臨在城門口接我。
他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一點沒變。
他陪我進了宮:「你真要向陛下坦白一切?」
「是啊,遮遮掩掩,太累了。」我笑,「又不是見不得人,我想讓大家知道我是誰,昭華將軍是誰,我想讓他們知道,宋將軍的女兒不比任何人差。」
「你知道的,我爹好面子。」
肖寒臨勾了勾唇角:「你爹的消息,你要告訴陛下嗎?」
我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
「不告訴了,我爹現在上不了戰場,也不認識陛下,我想讓他快樂地度過余生。」
我已經想好了。
陛下若是以后知道了要罰我,那我也無話可說,只能多攢點戰功讓他少氣一點。
肖寒臨說:「若你的戰功不夠,那就加上我的,這麼多年我在京城也是做了不少事的。
」
出乎意料地,皇帝沒有怪罪我。
只嘆息著在我的面前緩緩踱步,他看著我:「宋時之,你小時候,朕曾見過你。」
「那時朕還是太子, 宋云虎,你的父親, 他是朕最喜歡的小將軍。」
「他喜歡讓你騎在他的肩頭, 帶你到處炫耀。」
想到了以前的往事, 陛下臉上浮現出回憶。
「宋將軍大義, 為國犧牲至此,朕無法好好補償他就已經覺得心痛,又怎麼因這點小事來罰你?」
皇帝沖我們擺了擺手:「回去吧,朕會昭告天下,宋時之宋將軍乃國之重才,吾心甚慰。」
肖寒臨與我并肩離開養心殿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轉身又走進了殿內。
剛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愣了愣。
「寒臨啊,你這是又做什麼啊?」
肖寒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言辭懇切:「求陛下為臣與宋將軍賜婚!」
為一對新人賜婚兩次,這事還從未有過。
因而我與肖寒臨的婚禮也容不得我們低調。
那天,來了很多人。
可沒有我的父親,我考慮了很久要不要請他過來, 可又總覺得見了太多舊人舊物,對他未必是好事。
他這樣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做他的獨臂大俠, 在神醫谷當個武夫子, 這樣很好。
可沒想到, 我與肖寒臨成親那日,老爹還是跟著神醫谷少谷主來喝了喜酒。
他與以前的模樣判若兩人,幾乎沒人認出來他。
我看著他紅了眼睛,他卻生氣了。
「你這丫頭,你在神醫谷與我相談甚歡, 我把你引為忘年交, 你怎麼連成親也不請我來喝杯喜酒?」
我朝他舉起酒杯:「那我向你賠罪可好?」
「不好。」他搖頭, 「我要罰你。」
「罰我什麼?」
「罰你這輩子能跟肖寒臨白頭偕老, 恩愛一生。」
我總覺得,老爹好像想起了什麼?
后記
宋時之宋將軍被陛下親封鎮北將軍,奉命駐守漠北。
肖寒臨在老侯爺因病去世后, 承襲鎮南侯爵位。
死人谷徹底被大齊軍隊接管, 突厥人被徹底趕出大齊境內。
宋時之在死人谷蓋了一棟小木屋, 兩人每年約定在死人谷相見, 相守一月, 然后各自奔赴戰場。
樂此不疲,甘之若飴。
肖寒臨在一個宴會上被友人調笑:「副使大人現在可真是守活寡了,偏偏那些煙花之地也半點不踏足。」
「我若是你啊,才不會放任心愛之人遠離,我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身邊。」
肖寒臨依舊淺笑:「所以啊, 你不是我。」
一聲鷹鳴自天空傳來。
肖寒臨抬頭看著上面, 眸光帶笑。
他的娘子是雄鷹,是孤狼,她不愿做被圈養的兔子, 他就不做禁錮她的牢籠。
只要知道彼此相愛,心靈相通,就夠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