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憶戛然而止。
記憶里的那個姑娘與面前的這個女子慢慢重疊。
肖寒臨笑了笑:「昭華,好久不見。」
13
我回憶了好久才從久遠的記憶里把林寒蕭這個人翻了出來。
我恍然:「原來是你。」
從軍十幾年,我安慰過不少人,我都忘了。
我摸了摸鼻子:「所以,你為什麼要調查我,這個你還是沒說。」
肖寒臨有些錯愕:「你還沒明白?」
我愣了一下:「我應該明白嗎?」
看著他的臉,我突然福至心靈地一怔。
夏晚兒說肖寒臨有個放在心尖上的人,那人還去世了……
管家說肖世子很喜歡梨花,說那梨花是個極重要的人送給他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像是在說我?
我脫口而出:「你該不會……心悅……我?」
肖寒臨失笑:「我以為我表達得足夠明顯。」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
確實明顯。
是我在這方面有些遲鈍了。
如今把話說開了,我有些無所適從,于是生硬地扯開話題。
「好了,這事先跳過。」我恢復了嚴肅的神情,「現在,我們來說說你跟巴什圖的事?」
肖寒臨問我:「你真覺得我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嗎?」
從小就想當將軍,甚至離家出走隱瞞身份去軍營的人,會在長大后變成一個通敵叛國的人嗎?
我覺得不會。
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我想了想:「所以,那城防圖是假的?」
「不是,是真的。」
我愕然。
肖寒臨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比如,突厥奸細在大齊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規模,他們還成立了組織,無孔不入。
而漠北城防圖已經在一個月前就被巴什圖拿到手了。
他來找肖寒臨合作只是為了試探那張城防圖的真假。
我反應了一下,然后徹底想通了。
「巴什圖這人極為謹慎,不會這麼輕易就跟你合作,他也肯定早就打聽過你,打聽過肖家是什麼人。所以從你答應跟他合作的那一刻開始,這件事在巴什圖那就已經不對勁了,那麼你拿出的城防圖他未必會信。」
雙方不過是各懷鬼胎,各自試探。
誰也不信誰。
「如果他認為你給他的城防圖是假的,那麼他看到手下送來的那張真的城防圖,可能會以為那個也是假的,而且會讓他動搖對突厥奸細組織的信任。」
「他會懷疑,他的奸細組織是不是也混進了大齊的人,只為了用一張假的城防圖來動搖他。」
肖寒臨看著我的眼里滿是笑意。
這種毫不遮掩的欣賞與情意讓我著實招架不住。
我慶幸此時馬車里光線昏暗,他看不見我微紅的臉。
肖寒臨說:「為了以防萬一,我原本是打算不日就去跟宋將軍坦白,然后讓他盡快回漠北調整十三城城內布防。」
我意識到自己的貿然出現可能是壞了他們的計劃。
肖寒臨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他的聲音溫柔,很容易讓人冷靜下來。
「沒事,這事我會安排妥當,只是這段時間要委屈你盡量不要外出了,待在侯府便好。」
「我知道輕重。」我點頭,「我們快點回去,巴什圖可能會派人盯著你,我們在這耽擱太久會讓他起疑。」
肖寒臨叫回了馬夫。
馬車又晃晃悠悠走了起來。
14
我在侯府閉門不出將近一個月。
其間肖寒臨秘密去了宋府,跟我爹徹夜長談了一整夜。
我爹的怪病開始慢慢痊愈,然后在半個月后徹底好了。
他接了皇帝的圣旨要去漠北了。
那里終究是離不開他。
他帶兵離開那天,我扮成了肖寒臨的丫鬟,跟著他一塊去城門送他。
老爹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即使我這麼明顯地在眾人面前出現,也不能讓巴什圖知道肖寒臨什麼都沒對我做。
因為即使肖寒臨是在假意合作,也不會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我們不能讓巴什圖多想,他想得越多,變數也就越多。
老爹穿著一身鎧甲,那鎧甲很重,可他的背卻沒被壓彎半分。
他頭上生了銀絲,臉上爬滿了皺紋。
前段時間消瘦不少,還沒長回來,就又要去漠北了。
我有點心疼他。
可他卻在笑。
我知道,他也離不開漠北。
「這里風大,回去吧,回去吧。」他騎在馬上,朝著這邊擺手。
他領著隊伍,浩浩蕩蕩往北邊去了。
老爹走后的半個月,聽肖寒臨說巴什圖離開京城了。
走得神不知鬼不覺,連派人刺殺都無法安排。
他離開了,我也沒怎麼出侯府。
每日準時起來扎馬步,練拳,練槍。
我不敢松懈,我總覺得有一天我會回到那個戰場。
我需要時刻做好準備。
但我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麼快。
那夜大雨滂沱,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做了個噩夢,夢里,老爹騎著馬往前走,每走一步,身上的傷就多一道,他渾身鮮血淋漓,可仍然不停地往前走。
我在后面喊他,可他不理我。
我追不上他,怎麼也追不上。
驚醒之后,我坐在床邊許久未動,胸膛里的心臟跳動得極快。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心有所感翻身下床,赤著腳跑去開門。
門外,肖寒臨撐著傘,衣服上還是濺上了不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