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嫌棄江南王世子是個病秧子,搶了我的婚約,嫁給鮮衣怒馬的謝小侯爺。
誰知后來,小侯爺戰死沙場,嫡姐妙齡守寡。江南王世子卻君臨天下,與我帝后情深,傳為佳話。
嫡姐覺得是我搶走了她的人生,含恨殺了我,卻與我一同回到媒人上門提親那日。
這一次,嫡姐興奮地應下婚約。
「小女傾慕世子風姿,愿侍奉左右!」
她不知道,江南王世子看似云端仙人,實則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世子妃,哪里有侯夫人好當呢?
1
王府和侯府的媒人是同一日上門的。
重來一世,嫡姐毫不猶豫地應下了江南王府的婚事。
反倒是嫡母蹙眉,「茉兒,世子殿下——」
體弱多病,恐非良人。
「女兒不在乎!」寧茉打斷她的話,「女兒傾慕世子風姿,愿意一生一世,侍奉左右!」
江南王府的人見狀,紛紛贊許點頭。
聘禮一架架抬進來,風光無限,寧茉笑彎了眼。
相比之下,侯府來的人就顯得窮酸許多。
永安侯滿門忠烈,現下死的只剩下小輩和女眷。
所有人都說,侯府偌大的門楣,怕是就此敗落了。
老婦鬢發衰白,穿著一身新裁的紅衣,在角落里拉起我的手。
「侯爺病了,托老身來問一問姑娘。」
「姑娘可愿嫁入我永安侯府?」
余光里,寧茉嘲諷的目光如有實質。
她不屑嗤笑。
我只是安靜點頭,「愿意的。」
姨娘死前,拉著我的手說,她已經為我謀劃好了前路。
她與永安侯府有故,曾立下婚書,待我及笄后,若小侯爺沒有死在戰場上,必來求娶。
「阿芙,別怕。」
她說:「娘為你算過這一卦,女歸,大吉。
」
2
前世,寧茉嫌棄世子病弱,又聽聞小侯爺鮮衣怒馬,氣宇軒昂,便動了心思,搶了我的婚約。
而我被迫頂替她的身份,嫁去了江南王府。
前半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后半生被困在四方宮墻,不見天日。
江南王世子蕭訣,是從修羅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并不是誰的如意郎君。
寧茉只見我風風光光當了皇后,與蕭訣并肩站在最高處,接受萬民跪拜。
卻不知道,華麗鳳袍之下,我的手臂、脖頸乃至心口,傷痕累累。
蕭訣有食人血的怪癖。
白日里割血入藥,入夜后還要被他叼著脖頸啃咬。
后來,寧茉入宮探望我時,用藏在袖中的匕首將我殺死。
卻也歪打正著,令我得了解脫。
但寧茉現下,渾然不知。
她以為自己終于選對了人,得意極了,沖我挑釁一笑:
「世子妃、王妃、皇后——這一回,都輪到我了!」
當然可以,嫡姐。
只盼這福氣,你能有命享。
3
媒婆擇了吉日,我與寧茉同日出嫁。
鑼鼓喧天,我盯著蓋頭下一搖一晃的小金珠串出神。
不知道那位謝小侯爺,是何模樣?
他年紀輕輕,就要戰死沙場,娘又是如何算出那卦大吉的呢?
花轎忽然停了。我凝神去聽,是轎夫與人起了爭執。
過了一會,又悠悠晃晃,接著上路。
再過一刻鐘,花轎落地。
應當是到永安侯府了。
想起那位素未謀面的謝小侯爺,我絞了絞帕子,有些緊張。
轎外,卻響起極輕的一聲笑。
清冷、微啞、無端熟悉。
未等我反應過來,轎簾被一只蒼白的手撩起。
蕭訣居高臨下,垂眼輕笑。
「吉時已到,請世子妃下轎。
」
我呼吸一滯,渾身冰涼。
恰在此時,由遠及近,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有人紅衣獵獵,策白馬而來。
「嘖,小爺好不容易討到的夫人,也能給你這病秧子截胡了?!」
4
兩方僵持不下之時,嫡姐的花轎姍姍來遲。
蕭訣望了眼遠處那頂華麗的轎輦,又看看面前的小轎,面上閃過茫然之色。
謝懷風顯然也懵了。
一道惶恐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奴該死!世子妃的轎子在路口遇到一行商隊,竟誤了良辰!」
送嫡姐出嫁的管家擦著汗出來打圓場。
又看了看王府前我的花轎,恨恨捶了轎夫一拳。
「糊涂東西!我看你是吃酒吃昏頭了,連路都不認識了!」
「二小姐嫁的是永安侯!你送到王府來做什麼!」
我悄然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一場誤會。
謝懷風高高興興地騎著馬,在我的花轎旁跟了一路。
仆婦將要扶我下轎時,面前,忽然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生怕我看不見,還晃了兩晃。
竟然從一只手上,看出了主人的躍躍欲試。
我忍著笑,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力跳下花轎。
「多謝。」
我聽見旁邊的男人輕咳了聲。
絲毫沒有方才和蕭訣對罵的囂張。
「應、應該的!」
永安侯府人丁稀少,賓客亦寥寥。
謝懷風沒有讓我等太久,很快回了新房。
內室不大,除了我也沒有別人。
他卻看起來很忙,在房中繞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停在我面前。
「二小姐,謝某是朝不保夕之人。」
「若你現在反悔,我不怪你。」
我說:「不反悔。」
對面的人寂靜一瞬。
常年持劍握鞭的手,現下拿著挑蓋頭的玉如意,竟有些顫。
「娘子——」
他飛快改口,眼巴巴地問,「可以麼?」
我啞然失笑。
「你我既已拜過天地,自然什麼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