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將軍是隊伍的核心,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這樣做,萬一出了事你的士兵怎麼辦?」
他說得都對,我只是想頂個嘴:「我死了不是還有你嗎?」
蕭清野愣了一下,許是沒想到我真的信他頗有些無奈地嘆道:「我在北漠,比不上郡主萬一。」
「你若死了,軍隊士氣大亂,你會害死他們的。」
你會害死他們的。
這人太敏銳了,一下子就捏住了我的命門。
我只能不情不愿地認了錯,爭取早日改正。
可他又小聲喃喃:「你死了,他們都會死。」
他聲音太小,我沒聽清。
只覺得大抵反派都是神神叨叨的,也沒在心上放。
12.
盡管我算得上夙興夜寐了,依然不比金敖人的叫戰來得快。
本來自我來我,他們自己乖順地回退了不少。
許是看我著實沒什麼攻擊性,便開始頻頻紛擾。
這些都是小事,不過幫我練手。
我沒急著發兵,硬生生磨了一年。
北漠原有的條例,加上我根據蕭清野的建議和我在現代的經驗改了改,這些個龍虎之師也真的又操練了起來。
但毫無征兆地,金敖白日叫戰,我剛整頓完兵甲靠在虎皮寬椅上,金敖人就要翻臉了。
「怎麼回事,」我撐身起來,接過軟甲穿在里頭,長槍一拿就翻上了馬,「列陣!」
蕭清野面色凝重,上馬低聲:「軍中有異心。」
異心。
那大抵是把我功夫不復從前的消息傳了出去,可這樣不能挑起金人發兵。
我在京時稱的「活不過五年」。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
我低頭看了眼滿面憂心的春桃,又看了眼蕭清野。
心想這人防也沒用,若真是他我左右會死。
「找人盯住春桃,」我小聲道。
金敖人來得不少,我們來不及誓師,但總歸不算猝不及防。
我頭一次親臨兩軍交戰其中,這和平日的練手不同,大地都在震動。
回頭看去,我從未見過這麼多雙熾熱的眼睛。
那日陳家嫂子的臉驀地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的心臟驟然狂跳,咚咚之聲穿云裂石。
完了。我心想。
我好像有點害怕。
蕭清野罕見褪去了端的神色,頗有些意氣風發的興奮,他突然把我扯過去,低頭吻了上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只要你活著,我帶三軍殺穿金敖,奪了金敖王的玉璽給你鑿個球扔著玩兒!」
后頭將士掀起一陣笑聲,我的副將策馬上來,朗聲道:「將軍大婚時太急,現在也該要金敖祭天!」
「天佑大慶,天佑將軍,天佑北漠!」
「天佑大慶!天佑將軍!天佑北漠!」
我一勒馬,心跳愈來愈快,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可長槍握得更緊,分不清激蕩和驚恐,近乎撕裂地吼出了聲:「——出兵!」
13.
刀光劍影猶記不清,熟悉的痛楚讓我越發清醒。
我北境五萬人先軍,蟄伏了整整一年,氣勢如虹,臨到陣前又變,直接分了三路。
以我為中心,把金敖人撕裂了口子,左右圍剿,攆羊似的包住。
我幾乎紅了眼,長槍凌厲又黏稠,血嘩啦啦地紛飛,蕭清野啞著嗓子罵:「別他媽發瘋!」
「比你清醒。」
他冷笑一聲,勒馬先行,看似直取敵軍軍旗。
我長槍橫掃,一手拿弓,借著他引得這零星半點的引力,在弓上搭了我兩世的憤懣蹉跎。
會挽雕弓——如滿月!
一箭既出穿越千軍萬馬,這劍太快,到了眼前,金敖這次帶兵掛帥的那人才知——這是銅箭!
「西北望!射他媽的金敖將!」
我大罵一聲,長槍反手又刺,再度回頭,金敖將左眼連著頭顱洞穿,倒下了馬。
我第一次真正帶兵,大獲全勝。
金敖軍師必然恨道:「誰說的這娘們不如以前!」
我班師回營,金敖人噌噌退回了城內,老實得一如十年前我爹活著時。
隨軍的大汗世子被生擒,關在了鐵鑄的籠里。
我卸了重甲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他,骨子里沸騰的血還沒涼下來,后知后覺地有些空虛。
他們都說烏克納西是未來的狼王,可我只覺得他被困在籠子里活像條狗。
我對著他笑了一下,長槍順著籠子穿進去,挑起了他的下巴。
「倒是,模樣不錯。」
蕭清野本來在聽我的副將匯報,臉色難看地走了過來,牽著我的馬就走。
我的長槍還卡在里頭,險些給我拽下來。
「蕭清野你干什麼!」
「別動世子,這是規矩。」
他給我拴了馬對著我伸出手,我理都沒理,從反方向跳了下來。
「過來,」蕭清野冷著張臉。
「我才不,婆婆媽媽的,講究忒多。」
誰知他竟動了怒,連摘桃的機會都沒給我,一手把我一攬就扛上了肩。
今天剛在戰場上裝完,我的將軍架子還沒卸下去,自是不能認,不停地掙扎著錘他的后背。
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將軍和姑爺怎麼了?」
「害,將軍看上小狼王,姑爺吃醋了唄!」
路過的士兵竊竊私語,我的臉燙得難受。
進了營帳蕭清野把我往獸皮地毯上一扔,三兩下解了衣裳。
大抵是著急,撕拉一聲扯開了里衣,精壯的腰身滑下了一滴混著血的汗。
我這才注意到,他肩上有傷。
后知后覺地生出些愧疚,討好地湊過去要給他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