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默動都沒動,長袖一震,就震得她連退兩步。
「怎麼?」他冷聲嘲諷,「這會又不急著下去救你娘靈位了?」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池默耳朵尖,立刻往我這邊望來。
沈知秋這才看見我。
見他往我這走,她在后面急聲,「永川侯!你本該娶沈氏嫡女!我們的婚約,還能作數!」
池默半步不停。
走到我身邊,將我摟進懷中。
「你想多了。」
他沖沈知秋揚眉,「聘禮已下,若真論起來,如今你該叫我一聲妹夫。」
22
當夜相府。
「屬下剛剛從那邊院里過來,她快把整間屋子都砸了!」
寒青倚在我房門口,一副看熱鬧的口吻,「還去求沈相說要換回婚約,結果又被罵了一頓!」
池默握著我手臂寸寸檢查,只道,「去外面守著,再出紕漏,你就在花園蹲一個月。」
寒青一臉發怵,迅疾溜走。
我嘆氣,「地龍翻身,也不是他能預料到的,怪他有什麼用?」
他淡淡,「他若反應再快一點,就能把你拉出來。「
手上緩緩用力,「還疼嗎?」
我搖頭。
「心不在焉。」他道,「還在后怕?」
我還搖頭,「不是。」
「城郊還有很多災民,地動過后還可能有別的連帶災害,侯爺,我能不能用你的名義,給災民搭棚施糧?」
他笑,「你出錢,我得名?沈老板,這可是虧本買賣。」
我白他一眼,「你也別天天晚上都往我這來,城外那麼忙,不需要你坐鎮嗎?白澤大人?」
他反問我,「你好像并不驚訝我的身份,早就知道了?」
「那夜見過你的角和尾巴,實在是稀奇,回來就查了查典籍……猜到了大概,只是沒找到機會問。」
我以手支頤歪頭看他,「現在看來,我也撿了個寶啊。
」
他朗笑,笑完又說,「你也別費心力親自去捐糧了,我明日去找皇上要個口諭,在烏華樓辦個宴會,邀京中顯貴籌款,所得全部用來重建京畿災區,這事就能成。你要是想出點什麼,到時候烏華樓所得的宴金,你也讓人一并捐出去就是。」
我挑眉,「所以最后成了我掙你的錢,還得個好名聲?」
他湊近來,「為夫人效勞,都是應該的。」
23
池默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默默經營這麼多年,早晚有一天,會把所有生意都攤在陽光下。
現在所掙的丁點名聲,到那時,都會是我的倚仗。
我傳信給手下醫館,不論大夫們是用醫館還是自己的名義,凡是出城救治的,都免收診金。
其中虧損,都由我來補。
沈知秋在家養了幾日,不知哪根筋搭錯,居然主動帶人去城外施粥。
如今寒青長留我身邊,池默事忙時,就由他來傳遞消息。
連著幾日在城郊見到沈知秋,這日回來終于忍不住了:
「二小姐還是去看看吧,那女人天天都在那晃悠,可不就是沖著侯爺去的嗎?」
我一邊翻著新近賬本一邊回,「那你真是小看她了,她還真不只是沖侯爺去的。」
「啊?」
我問,「這幾日除了侯爺,京中還有哪位貴人奉皇命在城郊賑災?」
寒青一拍腦袋,「……慶王?」
我平靜道,「那日你說沈知秋要換婚卻被我爹罵了一頓,從那時我就知道,就算如今知道了侯爺的真實身份,她這個相府嫡女,也絕不會嫁給他。」
慶王自幼受我爹教導,是他的得意門生。
而她是我爹的掌中寶,自然要嫁給他最看重的人。
寒青喃喃,「真是好大的野心……」
「隨他們折騰吧。」
我記完最后一筆賬,合上賬簿。
「反正不管如何,你家侯爺不會讓慶王得逞。」
心頭一股涼風起,是那日廢墟長桌底下,我涌起來的殺心。
「而我,也不會讓我姐姐如愿。」
24
宴會這天,出門前,沈知秋來了一趟我的院子。
剛醒來那陣,我爹問起她頭上的傷。
她自己只記得腦后涼了一下就昏了。
我跟著裝傻,說她情急撞上了桌子。
后來她忙著幫人賑災,倒是沒顧得上來找我麻煩。
進屋時,劉嬤嬤正擺弄著妝盒搭配首飾。
沈知秋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對耳環。
樣式很簡單,細細的銀線,墜著珍珠。
越簡單,越襯得那兩顆淺紫色的珠子流光溢彩,實在美麗。
她眼神只一瞟,身后貼身丫鬟就「呀」一聲:
「這珍珠耳鐺正配大小姐今天這身衣裙呢!」
劉嬤嬤為難,「大小姐,這是永川侯送給二小姐的聘禮,實在……」
沈知秋斥丫鬟,「瞧你這沒眼力的,什麼都敢要?」
我淺笑,「姐姐別生氣,她也沒說錯,我瞧著是很配姐姐,嬤嬤,快給姐姐戴上。」
最后沈知秋滿意地戴著出門了。
寒青從后窗冒出個腦袋,惋惜,「千年九尾狐才能煉成的媚珠,二小姐可真舍得。」
我從妝盒里重新挑了對耳環戴上。
沒什麼不舍得的。
這是我為沈知秋精心準備的禮物。
25
烏華樓明面上的掌柜,人稱樓娘子,長袖善舞,經營有道。
傍晚時分,我和池默坐在隱秘雅間里看權貴們陸陸續續攜家眷進樓。
樓娘子在我身側,附耳過來,「剛剛大小姐身邊丫鬟去后廚了。
」
我點頭,「去忙吧,今夜貴人多,你得露面。」
酒過三巡,席間熱烈,池默以千金為彩頭,將這場籌款宴的氣氛推向高峰。
慶王和我爹也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