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只要將玉璽換出來送到城外亂墳崗,屆時起義軍將領會在那里接應。只說一句天意,這皇朝,就該顛覆了。」
「奴婢明日定會護夫人周全。」
「見歡阿姊,我視你為親阿姊,待夫君事成,我就讓夫君納你入宮與我作伴。」
方知槿的聲音輕柔,我沉默片刻。
「奴婢惶恐,只求自由。」
「好,那就待事成,我讓夫君放阿姊自由。」
次日夜沉,我與方知槿在城墻根下馬車上靜靜等著,方知槿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她的身子在發顫。
「阿姊,我有些發慌。」
「莫怕,有阿姊在。」生死之際,我心中一軟,反手握緊她手安撫。
忽然有人外扔入一個木盒,我接住打開看,里面正是龍頭玉璽。
我將玉璽塞入方知槿懷中,出馬車揚鞭一聲駕,馬車立馬快速往亂葬崗飛奔而去。
一路上顛簸不停,就如心中忐忑不停。
亂葬崗氣味難聞刺鼻,烏鴉棲息地,伸手不見五指,卻能清晰聽到烏鴉叫喚聲,滲人無比。
不遠處有一行人來,我下車剛要開口,對面齊齊抽刀朝我撲來。
刀劍在空中揮舞的嗖嗖聲不絕于耳,我拼死擋在馬車前,不讓他們靠近一分。
我的刀在劃破對方頭領脖子的瞬間,也撕破了對方臉上蒙著的黑布。
在看清對方臉的一瞬間,我愣在了原地。
這人,的的確確是阿慎的人。
他滿口溢著鮮血,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我開口剛要問他為何殺我,卻忽的被一把利劍從后穿膛。
原來他不是在盯著我,而是在盯著我身后。
我重重倒在地上,掙扎著回頭想看是誰,就聽方知槿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見歡阿姊,如你愿,你自由了。」
「為……為什……」
「因為阿慎心中有你,因為我眼中容不得沙子,他是我的夫君,這輩子就只能是我的夫君。
見歡,是你逼我的,我也曾真心待過你。
你不會死得孤單,有阿慎心腹這些人的尸體作證,你們都是為了保護我而死,而派人殺我的是太子的人。
很快,阿慎就會為你報仇,這座皇朝,很快就會被顛覆姓穆。」
方知槿說罷又補了我一劍,而后將我扔進亂葬崗中,我看著她將其他人也推下來,而后掏出火折子扔了下來,毀尸滅跡。
阿慎蟄伏了十年就為了如今一朝報仇,方知槿想殺我之意,怕是從我活著回來之后就有了吧。
意識模糊間,似乎有人下來探了我的鼻息又離開。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卻想著幸好今早將縫好的抹額掛在了院中那棵果樹枝上,阿慎應該會看到的。
11
我沒死,醒來時,白祁正在一旁碾藥。
「啊……」
想說水,嗓子卻發不出聲音。
白祁聽到聲響,起身倒了杯水喂我喝下。
「睡了三月,倒是命大。」
三個月啊。
「你……是……」
怎麼救我回來的?
我努力擠出聲音,白祁卻直接扔了塊白布蓋住我的臉。
「聲音難聽死了,那天我去找尸體來用,剛好看見你在火堆里,就順手拖出來看看。
哪成想你沒死干凈,扎了幾針你還有呼吸,就把你拖回來了。」
自醒來后,白祁就一碗藥接著一碗藥給我喂,還將我泡進藥桶里施針。
半個月后,我便手腳能活動自如了。
天熱了,悶的呼吸不暢,白祁抱回來塊冰,磨成碎做冰酸梅湯,就坐在我面前吃。
氣得我用枕頭砸了他無數回。
「你身子弱,碰不得涼食。」
白祁如此說著,卻又故意留冰果子與我解暑。
身子漸好后,打水洗臉時,才發現自己額頭中央至右眼下,猙獰的疤痕赫然在目。
容貌被燒毀了。
我只是頓了片刻,就當無事般繼續捧水撲在臉上。
白祁從外面回來,帶了包糕點給我。
甜得膩牙。
說來也怪,在白祁這里住了一月有余,竟不見隔壁寡婦爬墻來喚,開口問,就收到了白祁一個眼刀。
「她嫁人了。」
「可惜了,少了樂趣。」
白祁一把將我手中的糕點搶走,「要不,日后你替她喚我阿祁哥。」
「我又不是沒喚過,阿祁哥~阿祁哥哥~」
我學著那寡婦的聲調喚他,本想著白祁會黑臉訓我,可隨后,他卻默不作聲的將糕點又塞回我手里。
「以后就這麼叫。」
我就是睡了三月,白祁何時多了這愛好了?
下午我給白祁縫補被子時,白祁忽然進屋,將一折紙遞給我。
「這是什麼?」
「你的阿慎要選秀了。」
我的手停頓,「他登基了?」
「兩個月前太子為了逼皇帝下詔書攜劍入宮,丞相攜眾臣去面諫時剛好親眼看到太子弒父,起義軍入城逼宮,太子拿著玉璽下令,卻被發現是假玉璽。
而后天雷大作,竟劈死了太子,又霧散云開,一束光照在了你的阿慎身上,而此時玉璽從天而降,穩穩落在了他手中。
天意讓他為君主,丞相與一眾大臣立即跪下叩拜,起義軍亦覺著天意難違,便自愿降服于他。」
「這是哪個說書人傳的,如此夸張?」
「誰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們都信了。
他登基上位的一個月里,午門刑場上每日都在見血。
且言為了平天怒,他將皇帝與太子掛在了城墻上,日日遭百姓唾棄,太子是生生被割了舌頭后吊曬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