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夫人醉醒聽說你獨自出府,爺追了你去,她心中擔憂不下便也要去尋你,未曾想倒是看了出誅心大戲。」
她越說越憤,用肩膀用力撞開我,「想裝柔弱給爺看,不必在這院子里就演上,下人賤民都知女子自潔,你卻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學那畜生狐媚子,下賤,呸!」
她罵著一口啐在了我腳邊趕人,我無言反駁,轉身離開。
方知槿這回病重了,一連幾日都起不來床,多少好藥入了口都不見效。
我心中清楚,人有三千生死疾,唯有心病最難醫。
所以當得知需有人急下南蘇辦事時,我主動找到了阿慎。
阿慎一方要顧方知槿,一方太子運官銀的人馬在南蘇遇險被困、下落不明,因為數額巨大,又牽連甚廣須得暗中盡快行事調查,兩方分神,疲憊不已。
我領命帶人快馬加鞭連夜趕往南蘇,結果遇伏,去時帶了二十人,我因落涯幸未死茍活。
我吸食泥水雜草,想著此刻阿慎會不會正在焦急的尋我,憑著這個念頭,我爬出了涯地,又不知爬了多久后才被一山戶救下。
身子剛能下地行走,我便留下些碎銀子道謝后離開,迫不及待的往回趕去。
這麼長時間還未回去,怕是運官銀那邊早已出事,阿慎此刻定在為此事發愁苦惱,亦或者在焦急的派人尋我下落。
回了府邸后我便直奔書房去尋他,看見阿慎后連忙想與他說這次任務的情況,卻被他抬手阻止,眼中帶著幾分微慍。
「這次多虧了知槿去尋她父親派人前去支援,那批官銀才能順利運回。
歡歡,你這次未免太莽撞,你可知因你一時莽撞,差些壞了大事。」
我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剛想出言解釋,方知槿來了。
她挽住阿慎的胳膊,輕柔出聲。
「阿慎莫要責備見歡阿姊,見歡阿姊平安回來就是好事。
只是聽說其余十九人皆慘死與賊人刀下,幸好阿姊逃的快,不若我與阿慎都會后悔當日明知阿姊是賭氣領命,卻還未阻止。
如今見阿姊完好無損的回來就好,阿姊快去沐浴更衣再好好休息一番,我這就吩咐下人們為阿姊去準備飯菜,此番辛苦阿姊奔波了。」
有了方知槿這番話,不論我如何做解釋都是多余,我抬眸怔怔看著阿慎,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一絲信任與擔憂,但分毫沒有。
我一時身冷心冷,轉身要走卻連抬腳都抬不起來,一時渾身傷口愈加疼痛,生生疼出了一層薄汗。
「阿慎,一會兒我們去吃翠香樓的糖醋魚吧,我有些饞了。」
「不用一會兒,想吃這就帶你去。」
二人的聲音愈來愈遠,方知槿撒嬌的聲音好似一把利刃直指心口,而阿慎的聲音推動了這把利刃,直插了進去。
此刻身累的像似被灌了鐵……心中最后那點子希望被猛的一把掐滅了。
10
這日阿慎忽然疾步趕來,拉著我就往白祁的醫館里去。
到了醫館才知,方知槿受傷了。
她私自用自己做誘餌,替出城辦事的阿慎遮掩。
阿慎匆忙得連大氅都忘了披,我將湯婆子塞進他手中。
院子里,阿慎忽然與我開口。
「我出城前,她忽然與我說她懂我心中所想,不會多問,但會用她的方式陪著我。
聽聞她出事,我回城的路上手都是顫的,我忽然好怕她會出事。
歡歡,我不在的時候,你替我護她性命,好不好?」
「好。」
我無法拒絕他的命令,白祁從屋子里出來時,阿慎快步上去詢問。
寥寥幾句,阿慎進了屋子,白祁走到我面前。
「她怎麼樣?」
「和你試藥的痛苦相比,她再晚來一會兒,就全好了。」
看著白祁皺眉嫌棄的模樣,我略有些忍俊不禁。
此后我便一直跟在了方知槿的身邊,阿慎漸漸接納了她,凡是要事謀劃,都會與她告知。
方知槿亦很聰明,她的每一個提議,都如虎添翼,加之她母家丞相的助力,太子勢如猛虎,斗的其他皇子死的死、敗的敗、流放的流放。
皇帝忽然老態龍鐘,將大權放給了太子。
太子距離皇位,就差一道詔書了。
但,阿慎想要的不僅僅如此。
他想要皇家所有人都為穆家陪葬,他私下借著太子的名義,重賦稅、亂刑法、聚勢力、儲兵馬。
攪得民間災亂連連,又重兵壓制,百姓們苦不堪言。
方知槿化身活菩薩娘娘,樂善好施,救助百姓。
民間很快給方知槿塑像、立牌供奉。
如此情形,而太子卻還在一心想著如何能盡快拿到詔書,登基上位。
這一年事情太多,過得太慢。
「見歡阿姊,又讓你為了護我受傷了。」
方知槿給我上著藥,愧疚開口。
「小主子下的命令,奴婢拼死也要護夫人周全。」
自從來到方知槿身邊,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重傷了。
每每阿慎讓她多帶些人,方知槿都會攬著我的胳膊說有我一人足以平安。
「夫君蟄伏十年,他每每夜里夢魘當年,我都心疼不已。
如今大局已定,我真心替夫君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