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誰會拿匕首刺殺的時候還先跟正主先說一聲:老鐵,扎心了……
16.
等我緩過來的時候,我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想也沒想伸手就去扒黎燁的衣服,意圖去看他早些時候才被我包扎好的傷口。
不出意外的話,從左肩向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破開黑衣漏出,鮮血翻涌,浸染了半邊衣裳。
黎燁的防備還沒有卸下,下意識撥開我的手還迅速拉開距離,明顯是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輕……
不過,他退后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我的手僵住了,停在半空中,一個離他不遠也不近的尷尬位置。
行吧,我也承認有些突兀,我下輩子會注意點的。
「對不起,」就這樣持續了三秒之后,黎燁才帶著些歉意對我道,「我剛剛……其實忍了很久才沒有對你動手。」
黎燁的戒備心如此之強烈是我沒有想到的,其實用膝蓋想想也明白,就這相識的時間,說是朋友關系都抬舉我了。
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又再沉默了三秒,最后微笑且真誠地道:「如果我有什麼讓你感到不快的地方,麻煩你自己克服一下。」
17.
手大概是被這里的寒風吹得有些冰冷,所以我涼涼的指尖觸碰到黎燁胸前傷口的時候,他驀地顫了顫,而后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你放心,應該不會很疼。」我耐著性子對他說道。
熱力緩緩從我的指尖流出,浸入黎燁正在往外滲血的傷口,隨后匯入一條條微凸的血脈。
「其實,我應該是不怕疼的。」黎燁自嘲地道了一句。
應該?那是不是說本來是怕的,還是說一直都是怕的?我沒搞懂他的意思。
「怕疼怎麼了,又不丟人,我不是說了心理包袱不用這麼重。」我道,然后看著傷口慢慢從他胸前褪去,時間有點長,但是我有耐心。
過了半晌,黎燁也許是發現什麼不對勁,蹙眉冷聲對我道:「夠了,停下。」
我沒管他,繼續我渡靈力的過程,一絲一絲平穩渡過去。
「你沒有這個必要。」黎燁伸出手來打斷我,卻被我另一只手摁住了。
「別吵,你是不是忘了我剛剛跟你說什麼來著。」我還是努力保持著專注,忽略他話里的焦急,自顧自繼續注入我攢了很久都不舍得動的靈力。
傷口漸漸變淡,本是血肉模糊變得平滑,直到最后留作一道幾近愈合的傷疤。
他的臉色也從原來的蒼白恢復了一點血色。
關于如何祛疤這個問題,也許這趟回去天宮之后我就能好好研究研究。
「行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你這個重復裂開多次的傷口就順手給你了結了。」我故作輕松道,這種傷口雖然不兇險,但拖得太久,又沒有時間養,只會越來越棘手,越來越難治。
上次本以為用藥養段時間就夠了,這次看來是我低估了黎燁所處的境地,水深火熱之間真的是半分都拖不得。
對了,我順道還思索了個問題:靈力被透支了怎麼辦,用啥才能補回來?
18.
黎燁看了我好一會,目光說不出是焦灼還是無奈,有些復雜且我讀不懂的意味。
「我再帶你去看個地方吧。」他沉吟了一會,最后決定道。
我因為剛剛的療傷過程頭有點暈,扯著他的袖子就跟著他走,沒想到他抖了抖袖子,我有點失落地松手,以為他不喜歡被人扯著。
誰知道下一秒,溫熱的手指穿過我指間縫隙,他牢牢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
動作有些笨拙,但足夠讓我又驚又喜。
怪石林立,越往前走岔路越多,風灌過那些石縫中的時候,常有奇奇怪怪的聲音發出,讓人不自覺毛骨悚然。
「你好像對這個地方很熟悉。」我一邊走一邊問道,環顧四周,死一般的森然。
理論上,這里比地獄還好玩,黑灰一片,半點生機沒有。
「經常來。」黎燁回答我道,但似乎覺得回答有些簡短,于是又補充了一句,「這里腳下埋的,都是將士們的遺骸。林中石塊,也是石碑。」
我聽他說完,望了望腳下,一時間心情復雜,不知該悲哀還是該痛心。
「其實,那些墳山你們害怕的鬼,都是別人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人。」黎燁頓了頓繼續道。
他們也活過,存在過,只是走出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