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了京城最好的工匠,為他打了一把長命鎖,加急在生辰日當天趕了出來。
身后悄無聲息地落下一道暗影。
「小姐,李福滿今日出宮采買,中途換了幾趟馬車,繞道去了太子名下的一處私宅。」
自重生那日起,我便分別安排了人,監視李福滿和孟寒舟的動向。
守了這麼許久,終于抓到了一絲突破口。
孟寒舟果然和李福滿脫不開關系。
我垂著眼,將長命鎖妥帖包好。
「走。去看看太子殿下藏了什麼好寶貝,連李公公都惦記得緊。」
孟寒舟的私宅離街市并不遠。
卻靜得突兀。
我輕巧翻過院墻。
落地的一瞬。
身后響起一道帶笑的聲音。
「錦歲,若想找孤,走正門便是了,何必費力翻墻?」
我轉過身,面色不變。
「是嗎?我還以為太子殿下喜歡這些偷偷摸摸的勾當呢!」
「不過是想著入鄉隨俗,投其所好罷了。」
孟寒舟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你呀。嘴還是這麼毒。看在你我多年情誼的份上,放孤一馬還不行嗎?」
「這多年情誼,不也沒攔住太子殿下往我身邊安插人手嗎?」
皇上能將我的行蹤掌控得事無巨細。
再加上孟寒舟和李福滿的關系,已經足夠我懷疑到孟寒舟身上。
我身邊的暗衛,是大哥從他在漠北的精兵里撥給我的,最好的一批。
個個都對大哥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能從這些人里挖出個奸細。
虧他有本事。
孟寒舟能籌備多年,在前世對裴家一擊必殺。
我本也不覺得,能這麼輕易抓到他和李福滿勾結的證據。
今日只不過為了引蛇出洞罷了。
現在看來,這一步棋,我走對了。
孟寒舟收了笑,正色道:
「是孤自作多情,怕你在那人身邊不安全。如今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你不喜歡,那便算了。」
「只是,不論謝督察對你說了什麼,錦歲,你也不應這般懷疑我。」
他偏過臉,隱隱露出受傷的神色:
「一人一回,就算我們扯平了,可好?」
我輕拿輕放,繞過了這個話題。
將這宅子打量一圈,沖孟寒舟一笑:
「殿下究竟在這藏了什麼嬌妻美妾,不打算讓我瞧瞧嗎?」
孟寒舟定定看了我幾個呼吸。
驟然笑開了:
「不過幾個舞女罷了,孤還沒那麼小氣。」
「來人,今日留裴二小姐一道聽曲。」
我悠然落座,笑而不語。
扯平?
孟寒舟欠著謝執年一條命。
他拿什麼扯平?
我要他拿自己的命來抵。
17
出了孟寒舟的宅子,我輕嘆一聲。
喚道:「祝升。」
「屬下在。」
暗衛恭敬地單膝跪在我身前。
我看他一會兒,冷冷出聲:
「太子殿下的酒可比裴府的好喝?」
祝升面色一白,俯身拜下:
「屬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大膽得很。」
「你以為,我為何只派你一人去查太子?」
自從意識到身邊有孟寒舟的人開始,我便已經著手布下了這個局。
這些暗衛大多家世簡單,背景清白,并不難查。
一一排除后,我自然而然鎖定了祝升。
他被我排除在計劃之外。
一無所知地給孟寒舟遞消息。
因此,孟寒舟只以為我被謝執年挑撥,懷疑他安插人手。
卻不知道我已經查到了李福滿頭上。
「屬下罪該萬死。」
祝升伏在地上,面若金紙。
「太子殿下說不會危及您的安全,只需告訴他一些小姐的行蹤……」
「然后他便為你謀個一官半職?」
我嗤笑出聲。
祝升不是對裴家不忠,也不是對大哥不忠。
他只是不愿跟著我。
覺得和我留在京城葬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你何時這麼天真了?他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京城的水土真是把你養得惜命了,連大哥在漠北對你的恩情都忘干凈了。」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大哥面前,你早該干脆點抹脖子自殺了,是不是?」
祝升雙眼一閉,臉上滿是悔恨之色。
「屬下知錯。屬下愿以死謝罪!」
他一把抽出配刀就要自盡。
卻被我的劍先一步挑飛。
「行了。」
「我不要你的命。」
我垂著眼,劍尖挑起他的下巴。
「你在漠北時,做的是情報搜查和刺殺吧!」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人給我找出來。」
18
能讓李福滿背叛皇帝,不顧危險也要出宮確認,孟寒舟藏的顯然不是什麼死物。
多半是人。
只是,不知會是個什麼人。
孟寒舟了解我,必然覺得我會將祝升棄之不用,甚至一劍刺死。
那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祝升跟了大哥十多年,受過的大小恩情數不勝數,在小事上耍點機靈是最多了。
要讓他真的背叛裴家,他寧可一頭撞死。
現在受了我一頓數落,更是悔得腸穿肚爛。
與其殺了他,倒不如讓他去查孟寒舟。
我暗自盤算著,進了門。
才發現謝執年正一手提燈,立在門后。
神色淡淡:
「太子府里的歌舞好看嗎?」
我沉默了一下。
明明我是去做正事的。
為什麼還是有點心虛?
「不好看,沒你好看。」
我討好地抱住謝執年的手臂,蹭了蹭。
「今日不是去看歌舞的,我有正經事做。
」
謝執年沒什麼表情,不置可否。
我有點慌了。
「你不信我!夫君,你連我都不信?」
眼看他神色稍緩。
我趁熱打鐵,晃了晃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