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我的東西,竟快比先帝的賞還多。
還有那一封封的「問永安公主安」。
先帝常說:「永安公主是朕的福星。」
可白知凡說:「小公主,冷不冷?熱不熱?累不累?在宮里可開心嗎?」
我不會為了這點子沒有血緣的親情的停住腳步,但倘若真的撕破臉。
我想我也是會傷懷的。
只是事情發展太快,我已沒空想這些。
線人來報,說楚婧動手了。
我算著她下一步該是用計讓那兩人小產。
她果真如此。
不得不說她這計用的高明。
接著安婕妤的手,禍害的柳美人小產,再落了安婕妤的胎嫁禍柳美人。
直接來出復仇大戲。
只可惜剛動手就被我的人摁住了。
楚婧對我還有用,現在不能殺,只把她禁了足。
我卻沒想到,都這步了季如玦還愿意護著她。
15
季如玦指著我的鼻子大喊,咄咄逼人說我是嫉恨她才要陷害。
我不自覺地皺起眉,問道:「嫉恨什麼?」
季如玦說,嫉恨楚婧有他的寵愛。
漂亮。
真的,我無話可說,只能讓他滾。
他剛走,被解了禁足的楚婧就來了。
她娉娉裊裊地扭著腰,掐著嗓子說話:「公主殿下,這般無人疼寵的感覺如何?」
「真是為難公主處心積慮的害我了,可惜玦郎無論如何都愿意信我愛我。」
「哎呀,公主您別瞪我,怪嚇人的,許是就因為你這副冷的凍人的樣子,才不得玦郎喜歡了呢?不然怎麼輪到我一個替身……爬到了您頭上呢?」
她捂著嘴做作地笑,靠近了我的臉輕語:「季景……斗不過個替身的感覺如何?」
我輕輕地嘆了聲氣,平靜地看著她。
「所以你攬住季如玦的方式,就是懷了金敖王的孩子嗎?」
「什麼?」楚婧愣了一下,有幾分茫然和驚惶地看著我。
她的神情有些怪,過了半晌突然自說自話起來:「原來你都知道了啊……雖然這是猜錯了,不過也算是厲害。」
「知道了也好,正剩了我和你裝。」
她褪去做作嬌慵的神色,退至一邊站定:「誰告訴你我的孩子是金敖王的?」
「我猜的,不過看來是沒猜對。」
「那倘若不是如此,你怎麼說服的金敖王和你合作。」
楚婧呸了一聲,語氣中有幾分教導的意思:「誰和你說的,女子的資本只有個肚子。」
自然沒人和我說。
只是世道常常如此。
我沒解釋什麼,因為一時不知道是讓她覺得我只是個……看不起女人的白癡好,還讓她發現我是個想篡位的歹人好。
她明顯把我默認為了前者。
「你既知道我和金敖王聯系,便也是個有本事的,怎麼還這樣迂腐?」
「我和他合作就只是合作,金敖王倘若成功了,我就暗中背刺他,做個我族英雄,為自己搏個名垂千史。」
「可他要是失敗了,我就扶持我兒上位,當個攝政的太后。」
我聽了又覺得奇怪。
她都做到這步了。
就只想當個太后?
我不是沒叫人查過楚婧的身世。
可她無論如何,都好像一片空白。
只能知道她母親是金敖人。
16
不過她對上我注定是要敗的。
皇權的斗爭里沒有「放她一馬」這樣的選項,我不能因為同為女子的惻隱就給自己留下隱患。
我強行將楚婧關押了起來,審問她的籌謀。
同時帶人搜了她的住處,果然有個暗格藏了金敖密信。
通敵叛國的證據確鑿,只等問斬了。
季如玦卻還認不清事實。
他想硬闖我的寢宮,被攔在了門外。
「季景!你個……你個毒婦!她是朕的愛妃,還懷了朕的骨肉!你怎麼能!」
我本以為他蠢得合我心意,卻頭一次出離憤怒了。
我把那些密信的拓本扔在他的臉上,怒道:「季如玦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這是通敵叛國!你以為是鬧著玩的嗎?」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婧兒肯定是被陷害的!」
「朕是天子!真龍天子!季景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動朕的人!」
我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走到他面前。
季如玦咆哮著瞪我,我遞了個眼神他就被摁在了地上。
我彎下身子和他對視,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你瘋了!」
——啪!
「季景……你!」
——啪!
「來人!來人!朕要殺了你!」
——啪!
一連幾個巴掌下去,季如玦再也叫不出來。
他腫著臉對我齜牙,口齒不清地咒罵。
我這才想,是不是這些年的藥下多了,才會讓他癲狂至此。
我本不想現在動手,畢竟宮里的幾個人還沒生下孩子。
可眼下已經不能不撕破臉了。
季如玦見自己叫不來人,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出來不對勁。
他驚恐地跌坐,手腳并用地往外爬,被我的人硬拖了回來。
我手中拿著藥瓶,把藥灌進了他嘴里。
皇帝重情,聽聞楚婧通敵叛國,居然「氣血逆行」,一下子重病不起了。
17
先帝本就不是個聰明的,死前九個皇子,被我暗中斗敗了四個。
內斗死了兩個,成王又宮變失力。
季如玦沒兄弟了。
公主在先帝時期和親走了三個,剩下的立府都被我送到了遠離京城的地方。
十九年。
我娘沒的時候,我懵懂地恨上了世道。
又在冥冥之中握住了自己的命運和野心,走上了行差一步就滿盤皆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