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怕的傷口終于全都露了出來。
有了救治衛戎的經驗,這回,我處理傷口格外熟練。
包扎完后,望著男人還露在外面的那點肌肉,我忽然有些唏噓。
從他身上僅存的那點好肉來看,這人身材倒真挺不錯。
至少比衛戎那個白斬雞好多了。
傷成這樣,真是可惜。
10
男人醒來時,已經被我包成了大粽子。
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對我動手。
「喂。」我喊他,「毒我已經幫你解了,傷口也幫你處理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了吧?」
男人嘴唇甕動。
但片刻后,又恢復成了一條繃緊的線。
有了前車之鑒,我立馬搶白:「你不要告訴我,你摔壞了腦子,現在失憶了。」
「不至于……」男人終于開口,「我叫裴鄭則。」
裴、鄭、則。
我咂摸著這個名字,總覺得有點耳熟。
「剛才猶豫,是怕你聽見我的名字后害怕。」
我不太理解,奇怪地看向他。
「你又不叫虎啊狼啊的,有什麼好怕?」
他沒回答,只是忽然禮貌起來: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先前威脅姑娘,實在是無奈之舉,我只是想替自己求一條生路,還望姑娘能夠寬恕。」
他目光真誠。
我看得一愣。
搞什麼啊?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他這麼一來,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畢竟我趁他昏迷時,還扇了他好幾巴掌泄憤呢……
裴鄭則見我一直不說話,又懇求道:「姑娘,我暫時沒辦法回家,這段時間求你收留我,行嗎?」
「我……」
「裴某絕不會白吃白住。」仿佛生怕被我拒絕一樣,裴鄭則趕緊補充,「等我能走動了,立馬下來幫姑娘干活。
」
「你們男人都擅長畫這樣的餅嗎?」
裴鄭則的神情有些茫然,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意思,但還是繼續向我保證:
「等時機合適了,我就立馬回去,絕不會一直叨擾姑娘。到時候,姑娘想要怎樣的報答,我都竭盡所能給你。」
11
畢竟被男人騙過一次了,我也沒那麼容易心軟了。
我抱著臂,沉思了一會兒,故意試探他:
「可你一個大男人住我這,傳出去豈不是壞了我的名聲?」
裴鄭則聞言,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剛才怕姑娘覺得冒昧,就沒敢說。」
「裴某親了姑娘,本就是想娶姑娘的——只要姑娘不嫌棄。」
我呵笑起來:「你想得還挺美。」
裴鄭則愣了一下,眼睛閃了閃。
「但要是姑娘不愿意……我也絕不會強求。」
「再說吧。」
我擺擺手。
說話倒是好聽。
只是不知道做事是不是跟衛戎一樣難看。
「以后不要姑娘姑娘地喊我,文縐縐的,聽起來難受。」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我叫姜芙,記住了啊。」
裴鄭則想點頭。
但脖子被我纏得太結實,動作看起來格外滑稽。
我又笑了一聲,走出門去。
12
就這樣,衛戎前腳剛走,小院里又多了個男人。
只不過這次,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心地善良,誰都能騙的傻子了。
我拿了張紙,把裴鄭則花費的所有東西都記錄在上面。
看病得五十文吧。
包扎傷口得八十文吧。
解藥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得一錠,不,兩錠黃金吧。
當然了,他吃我的住我的,我還得照顧他,每一樣都需要錢吧。
而且,他這情況,很明顯是被誰追殺才掉下來的。
我收留他,冒的危險可不是一星半點。
那麼他所有開銷再翻一倍沒問題吧?
我細數完這些后,拿去給裴鄭則看。
他倒沒什麼異議,只是說:「應該的。」
「姑娘肯收留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等我回去,就讓人把銀子給你送來。」
我「嘖」了一聲。
這倒跟我想象中的場面有點不一樣。
我還以為這人會罵我趁人之危,或者跟我拉拉扯扯,討價還價一番呢。
「你能接受就好,畢竟親兄弟還明算賬。」
我把紙折起來收好,又忽然想起什麼——
「你剛是不是又喊我姑娘了?不是說了別這樣喊嗎?」
文縐縐,酸唧唧的。
簡直讓人倒牙。
裴鄭則從善如流地點頭:
「可是直接稱呼姓名太冒犯了,不如,我喊你阿芙?」
「隨你。」
我擺擺手。
銀子到位,你愛喊什麼喊什麼。
13
接下來的兩天,我每幫裴鄭則做一件事,就在紙上記錄一下。
看當初剪碎的衣服材質,他也絕不是什麼沒錢的人。
那麼,價格虛高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吧?
我越寫越高興。
雖然還沒看見錢。
但我已經感覺自己發財了。
心情好了,我對裴鄭則的笑臉也變多了。
甚至幫他燒洗澡水時,我都忍不住哼著歌。
14
晚上,我抱著木盆走進房間。
裴鄭則的表情起初還有些疑惑,但當我一把掀開他的被子后,他瞬間凌亂了。
「阿芙你干什麼?」
「幫你擦身啊,你都好幾天沒擦身了,還捂在被子里,都一股餿味了。」
裴鄭則的耳尖慢慢紅了起來。
「我,我……」
「別我我我的了,我又不白照顧你。」
裴鄭則默了好一會兒,才跟壯士斷腕一樣,將臉轉向一邊。
「那就麻煩阿芙了。」
我看著他跟被火燒了一樣,紅意從頭頂蔓延到胸膛,心里更覺得無語好笑。
長這麼大個子,居然還害羞。
不過看在他是吐幣金蟾的份上,我就不調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