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件事觸及了某些醫館的利益,很快就被他們合伙攪黃了。
「我以為這是那些醫館燒書時僥幸留下來的,本想收了賣個好價錢,如今看來……」
掌柜看了我一眼。
我的眼眶已經不受控制地涌出淚水。
「是,是我爹娘的手稿。」
05
這些東西和雙魚玉佩一起,一直被我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柜子深處,是我對爹娘僅存的念想。
沒有人比衛戎更清楚了。
當初我把這些東西拿給他看時,他也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
「娘子,你別難過,雖然岳父岳母不在了,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等我好了,什麼臟活累活我都能幫著你干,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一向好面子,又愛逞能。
但那天,也忍不住趴在他懷里哽咽。
只是如今想來……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在不耐煩地皺眉,覺得我可笑至極吧?
從易寶閣離開時,我就像被抽掉了魂魄一樣,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街口藥房的大伯喊住我:「阿芙,最近怎麼沒來送藥了?除了你,都沒人挖得到野人參啊。」
我甩了甩頭,死命掐著手心,強迫自己回神。
——不管怎樣,生活還得繼續。
「我今天就進山,這兩日肯定給您送來。」
「好嘞!」大伯笑成一朵花,「我就擱這兒等你哈。」
06
回到家里,我把玉佩和醫書重新收好,背上院子里的籮筐,再次進了山。
野人參總愛長在草木茂盛的地方。
所以,我必須一直往深處走。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我又來到了山谷。
眼看腳下這塊地方像是有戲。
我趕緊蹲下身,小心翼翼挖了起來。
巨大的樹枝折斷聲就是此刻響起的。
我回過身,透過影影綽綽的樹葉往外看,只見到了四處飛濺的水花。
大概是懸崖上的枯樹折斷砸落了。
我在心里暗暗猜測,又重新蹲了下來。
然而,野人參還沒露頭,不遠處又響起一陣撲騰的水花聲。
這就絕不可能是枯木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趕緊抓著鋤頭站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
不遠處的潭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漆黑的人影。
吃一塹長一智。
幾乎在看清人影的瞬間,我立馬收回了視線,抓緊鋤頭,踮腳弓腰往回走。
然而,還沒走兩步,耳邊倏地響起破空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支羽箭已經穿過我的頭發,死死釘在前面的樹干上,驚飛一堆鳥雀。
我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動一下。
「過來……」
后面傳來虛弱的男聲。
「我手里還剩兩支箭,你若是敢走,我絕對能在第一時間刺死你。」
07
我捏著拳頭,牙咬得咯吱響。
憑什麼一個兩個都要摔在我面前?
怎麼不直接摔死他們!
「快點,別讓我說第三遍。」男人威脅道。
我雖不情愿,但也只能咬著牙往回走。
剛才離得太遠,我沒看清。
現在湊近了,只覺得這男人還能跟我說話,真是命大。
他的兩條腿都折斷了,身上也被石頭剮蹭得血肉模糊,手指更是白骨森森。
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把箭扎我面前的樹上的……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被他死死扣住后頸。
一切似乎都發生在一瞬間。
唇上猛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緊接著,就是一陣刺痛。
等我反應過來時,嘴唇已被他咬得鮮血淋漓。
我下意識地揚起巴掌,狠狠扇到他臉上。
「你干什麼!」
他被我打得一偏。
再轉過頭時,眼神宛如毒蛇吐信。
「我中毒了,你喝了我的血,現在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死,就趕緊想辦法救我。」
我氣得牙癢癢。
還有這樣硬把人拖上賊船的?
「快點……時間要是久了,這毒就無藥可解了。」
「知道了,催催催!」
我咬咬牙,忍辱負重地把他拖到背上。
08
為了讓他吃點苦頭,這一路上,我故意挑最顛簸的地方走。
不過,這人顯然比衛戎能忍多了。
從始至終沒喊一聲疼,只是一直小聲提醒我:
「小心點,走草上,不要走泥上,盡量別走直線,別留下痕跡,也不要讓我的血滴下來……」
「大哥,你別這麼多要求行嗎?你知道你有多重嗎?我能把你背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男人默了默,繼續冷聲道:「你要是不想惹來殺身之禍,就按我說的做。」
「……」
懸崖上掉下來的男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
09
就這樣,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人帶回家。
他躺在床上,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眼睛一閉,終于放心地昏睡過去。
「喂,喂!」我扇了他兩巴掌,「你清醒一點!先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麼毒啊?」
但很顯然——
他已經沒法睜眼回答我了。
我氣得又扇了他一個巴掌,憤憤地抱出了爹娘留下的醫書。
幸好上面寫得夠詳細,而我爹又是解毒的高手。
我依葫蘆畫瓢,兩三個時辰后,居然真的找出了解藥。
我趕緊給自己解了毒。
想了想……
又把解藥喂進了男人嘴里。
雖然我很想趁機把他丟出去。
但萬一他中途醒了,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算了算了,送佛送到西吧。
省得他再回來報復我。
趁男人沒什麼神志,我煮了鍋沸水,燒了把剪刀,把他的衣裳剪了個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