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老夫人!」
我趕緊收下。
之前存的小金庫加上這筆意外之財,我已經算是個富戶。
離開法華寺回到京城,我買了座小宅子,又把當初與我交好的姐妹從青樓里贖出來。
幸好她們的身價都不貴,買下來還有剩余銀子。
如果可以,我最想救的是祖母。
可惜祖母在抄家那日就吐血身亡。
我又拿著錢四處奔走,為父兄張羅。
父親不見得多喜歡我,我也不見得與他們有多少感情。
但這世道男人為天,家里沒男人,或者男人有罪,身為女子總是低人一等,寸步難行。
倘若別人知曉我有錢,院子里又沒男人,早晚會被搶了去,所以我干脆將剩下的錢打點與父親交好的官員。
長平侯府被抄家已經兩年,風聲已過,官員們敢上書了。
當年的事本就稀里糊涂,陛下一怒之下下令抄家,如今時過境遷,他估計也后悔了。
大約太后又說起我在法華寺救她之事,陛下便下令讓父兄回京。
聽到消息,我和姐妹們抱頭痛哭。
父兄回來,已是三個月后。
父親老得不成樣子,哥哥弟弟們也被磋磨得瘦骨嶙峋,二哥、四哥和最小的弟弟在流放途中中死了,嫡母、祖母死了,姨娘們被放出府,侯府樹倒猢猻散,十分凄涼。
活著的人總要繼續。
陛下召見父親,恢復他的爵位,將府邸還給他。
我們又重新搬回長平侯府。
父親得到的官職比之前要高,大哥也做了官,三哥重新讀書,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可惜我們女眷當過青樓女子、做過低賤婢女,大家都在背后嚼舌根。
每每聽到流言,父兄都很生氣。
除了我贖回來的姐妹,父兄們沒再找其他女眷。
在他們看來,青樓女子贖回來,就是侯府的恥辱。
他們已經吃夠了苦,不想再被人戳脊梁骨。
重振侯府,他們決不允許再有污點。
他們對其他人冷血,對我卻非常好。
除了沒法給我嫡女的身份,所有待遇,比以前的司敏要好很多。
父親甚至求到陛下面前,要給我封賞。
因祖母和嫡母身上都有誥命,如今她們全死了,女性的封賞,父親便全轉到我身上。
陛下心中有愧,加上我曾經救過太后,同意了。
我小小年紀便破格有了誥命。
司敏聽說長平侯府崛起,我又得了誥命,風光無限,便哭叫著要回來。
當初她信心滿滿能升上去,結果我走后,她一直在做通房丫頭,且很不得人心,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故聽到父兄回來,她才鬧著要回家。
父兄說:「既然已經嫁人,哪有歸家的道理!」
回絕了司敏的信件。
司敏已經成了別人的通房,再回來不合適。
如今她的地位十分尷尬。
侯府重振,司敏好歹為侯府嫡女,如今再做世子的通房丫鬟,似乎有點羞辱侯府的意思。
雖然以前兩家有婚約,可如今世子爺已經娶妻,司敏不可能當夫人。
國公府拿出誠意,提司敏為良妾,結果倒與前世殊途同歸。
14
司敏被提為妾,毫無欣喜之色。
這一年,她在世子夫人手下過得生不如死。
沒人替她張羅,她的形象早就崩得一塌糊涂,世子爺并不喜歡她,故而對她的境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吃了絕子藥,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
甚至她為了活命,曾經委身于一個下人。
樁樁件件,都是污點。
某日,我帶著婢女出門,一道身影忽然攔在我面前:「司蘭,好妹妹,救救我!」
我定睛一瞧,面前的人是司敏,她蓬頭垢面,神色驚慌,臉上還有一道疤。
如今的她,再也找不到當初人淡如菊、貴氣逼人的樣子。
「司敏,你怎麼變成這樣?」我有點吃驚。
「他們要害死我!」司敏失聲痛哭,「世子夫人那個毒婦,竟然毀我的容,繼續待在國公府,我會死的!」
我笑了笑:「不會的,看在侯府面子上,他們不會殺你。」
「不不不,他們怕暴露虐待我的事,想要弄死我!」司敏拼命搖頭,「司蘭,以前是我不對,求你幫幫忙吧!」
她跪在地上朝我咚咚地磕頭。
我見四周人看過來,便帶她進府。
帶進去沒多久,世子和世子夫人便趕到侯府,兩人表情緊張。
世子和夫人的感情不見得多好,然而夫妻一體,他們肯定要彼此維護。
司敏惶恐不安。
父親回來了。
司敏立馬撲上去號啕大哭:「爹!救救女兒!」
父親緊皺眉頭。
我已經將司敏干的事告訴過他,包括她委身下人、用盡力氣勾搭世子當通房之事,父親早就厭惡她了。
「我想回侯府,國公府的人虐待我,要害死我!」她指著世子夫人大叫。
世子夫人臉色微白。
我上前一步道:「姐姐,你別胡說,當初我也在國公府做婢女,親眼看到世子夫人待你十分親厚,國公夫人也拿你當女兒看待,為何要血口噴人?」
「什麼?」司敏一愣,轉頭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世子夫人面露驚訝,與我對視一眼,道:「是呀,我一直把司敏當親妹妹看待,怎敢虐待她?」
世子一言不發。
司敏緊張無措,指著自己臉上的疤道:「爹,別聽他們胡說,看看我的臉,就是在國公府被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