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哀傷茫然。
「怎麼回事?」其他人問道。
「哼,這小賤蹄子,竟然跑進宴會沖撞了貴客!」管事大聲道,「給我打!」
旁邊的婆子揚手,啪啪啪地往司敏臉上扇耳光。
很快司敏的臉被打腫了。
她流著眼淚,一言不發,目光呆滯。
罰完了,管事又警告我們一通,帶著人揚長而去。
收拾完殘局,我和司敏回原本的住處,走在路上,司敏忽然道:「他為什麼當沒看到我?」
我回頭,司敏眼淚滾滾而下,傷心欲絕:「杏花微雨、騎馬墻頭,與君執手……他全忘了嗎?」
我好奇地問道:「你見到世子爺了?說了什麼?」
她搖搖頭。
望著她凄切的模樣,想到她平時踐行的格調,我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不會站在他旁邊,什麼也沒做,只盼著他先和你說話吧?」
果然,司敏抬起頭:「他看到我了呀。」
我:「……」
很好,果然人淡如菊,與世無爭。
費盡心機弄來這麼重要機會,她居然還表現得淡然,期望男人先搭話?
我忍不住冷笑:「司敏,即便是你侯府小姐,世子爺身份也高你一截,若遇到了,也該你上前行禮。現在你可是個三等粗使丫鬟,又是罪奴,世子爺怎麼可能先來搭理你?」
司敏呆了呆:「可是以前,世子爺向我打招呼……」
我忍不住嘲諷:「你和世子爺多次偶遇,不會以為真偶遇吧?嫡母為你出謀劃策,你端架子裝貴女,不說話不做事,可我們幾個姐妹得負責替你開口解釋,將世子爺引過來。今日你一個人巴巴跑過去,沒人替你張羅,你不開口,世子爺搭理你才怪!」
何況,世子喜不喜歡她另說。
畢竟這門親事是國公夫人定的,嫡母為司敏籌謀,讓她和世子偶遇過幾次。
每次見面,世子態度客客氣氣,要說多喜歡,我看不出來。
然從司敏口中,怎就變成「杏花微雨、騎馬墻頭,與君執手」了?
活像兩人多恩愛似的。
7
我的實話,司敏不愛聽,她沖進屋子里躺下嚶嚶哭泣。
她哭不要緊,我可不會忘記正事兒。
「司敏,我幫你洗碗,你是不是該把十文錢給我?」
我追進去問道。
司敏一把掀開被褥,淚水漣漣地控訴:「司蘭,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語氣里的傷心、震驚,仿佛她落到今日下場,都是我造成的。
我莫名其妙:「咱們一開始說好的,我幫你洗碗,你給我錢啊,難不成不認賬?」
做下等丫鬟,錢財太重要了,一個銅板都是寶貝。
那可是十文錢呢!
司敏號啕大哭:「我都這樣了,你還落井下石,有沒有良心?沒錢!你走!你走啊!」
她哭得太大聲,有些睡覺的丫鬟驚醒,紛紛譴責我倆。
我不甘心地回到自己位置躺下,打算第二天再找司敏要錢。
然第二天司敏就病倒了,燒得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嘴里還念著「杏花微雨、騎馬墻頭」,仿佛被一個惡男拋棄的可憐女人。
她一直不清醒,管事嬤嬤進來看了一眼,便冷冰冰地吩咐把她挪去偏房。
貴人家里的下等奴婢,一旦生病都會被挪到別處,免得傳染別人。
挪過去了,有錢請大夫還能活命,沒錢便生死由天。
死了便一卷草席扔進亂葬崗。
十分殘酷。
這便是我拼命攢錢的理由之一,萬一病了,錢可以救命。
聽到司敏生病,急壞了與她私相授受的楊生。
楊生不能進丫鬟的寢院,便將我叫出去,命令道:「這幾日,你負責照顧司敏。」
他仗著是管事嬤嬤的侄子,硬逼著我去偏房伺候司敏。
我氣得半死,十文錢沒拿到不說,居然還要照顧那個麻煩?
「你可知,司敏昨日為何被罰?」
「聽說去內院沖撞了貴客。」
我:「那她為何要去內院呢?」
楊生一愣。
我冷笑,「因為她之前和世子爺有過婚約。你給的錢,被她用來打點你姨母,她才有機會去內院見世子。至于為什麼要見世子,她說為了打聽家人情況,你信不信?」
楊生呆住。
「都這樣了,你還要逼我照顧她嗎?」
楊生沒說話。
我轉身離開。
我以為楊生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挺有情誼,竟然給司敏請了大夫,還用錢差使劉春花照看她。
看來司敏「人淡如菊、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依舊殘留在楊生心中。
罷了,我已經說了實話,只要不來煩我,他怎麼想的不關我的事。
幾天后,司敏病愈。
她病得不重,只是心神俱傷,才會臥床不起。
即便好了,她也經常凄涼地瞭望內院方向,目中含淚,獨自一人為毫不知情的世子爺傷心欲絕。
見到落葉要哭,見到殘花敗柳要哭,就連人們無意間一句話,也能勾起她脆弱的情感,讓她哭得情難自已。
「這是在干嗎呀?」劉春花完全不理解司敏的傷春悲秋,抱怨道,「她再不干活兒,待會兒事情又得落在我頭上。」
我有管事嬤嬤撐腰,楊生使喚不動我,便壓榨起劉春花。
我淡淡道:「沒看過折子戲?小姐妃嬪被男人冷落了,關到偏房冷宮里,她們負責仰望天空,感懷與男人的情誼,我們這些丫鬟得負責收拾屋子,想方設法弄錢負責吃喝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