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抬頭，看見小版的謝璟。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帶著笑意，語氣溫柔，像極了雨過天晴的陽光。

我搖搖頭：「我還在受罰，如果提前回去，大公主和嫡姐會生氣，姨娘也會受罰。」

少年謝璟蹲下來，嘆息一聲：「別怕，我妹妹缺個伴讀，你到她身邊去。我保證，大公主他們不會為難你。」

少年謝璟牽著我的手，帶我去了淑妃的清梧宮，我再沒有受到大公主和嫡姐的蹉磨。

……

那夜，月光如水，是謝璟出征的前一晚。

他眼神堅定：「此去平叛，我志在必得，我會帶著戰功回來，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娶你進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怡兒，等我。」

我突然驚醒，坐在床上微微喘氣。

夢里的情形，十分逼真，仿佛我親身經歷過一樣。

我捂著快速跳動的心口，陷入沉思。

洞房那晚，林嫣的婢女阿芯說謝璟曾在月下對她許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為什麼我會夢到同樣的場景？

月下的人，不是林嫣，而是我。

可我在進宮以前，不曾和謝璟有過交集。

太奇怪了。

這時，我聽見窗邊窸窸窣窣的響聲。

「陛下，你大晚上翻窗，皇后娘娘明天知道了會生氣的。」

侍衛小聲地勸阻。

謝璟一本正經：「朕墻都爬了，還差翻窗？」

「你不懂，這是朕和皇后的情趣，等你有媳婦兒就明白了。」

侍衛：「……」

【你以為朕想爬墻翻窗嗎？還不是皇后把門鎖了，朕進不去才出此下策。

【還好皇后睡著了，不然有損朕在皇后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

【你一個單身狗，你怎麼會懂抱著香香軟軟的媳婦兒睡覺的滋味。】

我閉著眼睛裝睡，謝璟在我的身旁躺下。

窸窸窣窣。

他伸手摸摸我的臉：【皇后睡著也好看，親親。】

他摸摸我的耳垂：【皇后睡覺的姿勢好乖，親親。】

他摸摸我的手：【皇后的手好軟，親親。】

他逐漸向下：【皇后最可愛了，朕要獎勵你。

【親親。

【親親。

【親親……】

我：「？」

你是在獎勵我？

你是在獎勵你自己吧。

謝璟的手越發放肆，我決定睜開眼阻止他。

他忽然停止了動作，頭埋在了我的肩膀上。

「怡兒，我好想你。」

7.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等我醒來，謝璟已經離開了。

我想起昨晚的夢，還有謝璟的話，眼前仿佛有一團迷霧。

我又想起我慘死的那個夢。

夢里，裝妃信誓旦旦，自稱是皇帝的摯愛。

自古帝王多情，哪怕她和皇帝青梅竹馬，她又怎麼篤定皇帝一定愛她呢？

我決定去找裝妃，她或許知道些什麼。

經過御花園，遠遠聽到有人在唱曲，曲子婉轉柔美，讓人聞之欲醉。

先帝喪期不足一年，宮里不得歌舞嬉鬧，此人不知道規矩嗎？

我走近時，看到裝妃在桃花樹下練舞排曲。

她發髻上插著桃花，粉色舞裙勾勒出細細的腰肢。

桃花掩映下，人比花嬌。

「娘娘，陛下一定會過來嗎？」

裝妃翹著玉指撫頭，輕笑一聲：「當然，璟哥哥批奏章累了就會到御花園散心，不枉我打扮一番。今晚，我一定會侍寢。」

人人都說裝妃人淡如菊。

在我看來，她怕是最追名逐利的。

夢里，是我的喪儀。

皇帝厭惡我，為了名聲，依舊以皇后之禮下葬。

裝妃那時是皇貴妃，只等喪期一年后，封為皇后。

宮里的女人為了爭寵花樣百出，有個才人，剛好在喪期躲在御花園角落練曲。

裝妃知道后，讓人日日掌她的嘴：「喪期唱這些淫詞艷曲，是想勾引陛下嗎？

「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當真是品行低劣！」

她自己，不也是在先帝喪期里跳舞唱曲了？

或許在她眼里，自我之上眾人平等，自我之下階級分明。

自己爭寵是為了她的少年郎，別人爭寵就是低賤。

裝妃這種人，就算知道些什麼，也不會告訴我的。

趁裝妃沒發現我，快走。

【真服了，朕就想散散步都能碰到這個女人，她就不能消停點嗎？】

8.

假山剛好擋住我的身影，我在一邊偷看。

裝妃扭著腰跳舞，假裝崴腳，摔倒時直接撲向謝璟。

謝璟飛快地躲到一旁，眼底一片厭惡。

【他媽的，還想摔朕懷里，想毀了朕的清白，做夢！

【這跳的什麼玩意兒，浪費朕時間。

【要不是碰到你，朕早就和皇后貼貼親親了。】

裝妃摔在地上，雙眼含淚：「陛下，臣妾腳崴了，起不來。」

謝璟滿眼心疼：「阿芯，快把你家娘娘扶起來，她受傷了，朕也心疼。」

【不行了，朕快被自己惡心死了。

【好想皇后，半天不見，如隔三秋，朕要皇后撫慰朕受傷的心靈。

【要不是你還有用，朕現在就想賜死你！

【啊啊啊啊，這個女人怎麼還不走？】

眼看謝璟就要崩潰，我只好走出來給他解圍。

「裝妃妹妹也在，好巧。」

謝璟看到我的一瞬間，雙眼發亮——

【皇后來了，多看兩眼，洗洗眼睛，還是我的白月光最好看。

【等等，皇后不會是知道裝妃私會朕，來捉奸的吧？

【完了完了，要被皇后誤會了，朕要解釋。】

裝妃站起來，挑著眉，道：「皇后娘娘也是來賞花的嗎？

「娘娘不會也喜歡桃花吧？」

9.

裝妃最愛的就是桃花，她說話時，特意把「也」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