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將軍,末將有要事上報!」
副官不知從哪躥了出來,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講!」
衛霄臉色驟然沉下來,有些咬牙切齒。
氣氛有些怪異,我在他們倆之間來回掃視兩眼,自覺走到一旁讓他們商量要務。
14
從南山寺回去的路上,衛霄一直沉著臉,周身被低氣壓籠罩。
幾次他抬眸望向我,好像有話要說,猶豫著又未能開口。
難道軍中突生了什麼要緊的事?
我疑惑問他,他沉思片刻,只吐出兩字:
「無事。」
左右不是我惹得他不快,愿意拉著臉就拉著。
前腳剛至府中,幾個婢女忙迎上來,將我們邀至前院。
老夫人聽聞衛霄終于開竅,帶我一同出游,笑得合不攏嘴。
「哎呦,清萊長得乖乖的,我孫子肯定也可愛!」
我低頭尷尬地笑了笑,您想得未免也太遠了。
衛霄只顧埋頭扒飯,像是真餓到了。
席間老夫人一直給我夾菜,什麼炙肉、魚燴一齊往我碗中堆。
讓我吃得壯實些,才有將門女眷的樣子。
衛霄也被老將軍灌了不少酒。
回到西院時,暮色正濃。
衛霄腳步不穩,半邊身子倚靠在我身上,沉得我險些跌倒。
「還是讓副官扶你回去吧。」
「不用,副官已經被我調去外營了。」
他一口回絕,跟著我進了臥房。
眼下情景,倒是真像我們大婚那晚,唯獨少了副官。
我斟了杯熱茶,正要遞給衛霄。
余光瞥見他拿起了妝案上我隨手放在那里的一疊紙。
我呼吸一滯,那好像是……《猛將》的原稿。
「將軍快些歇息吧,我去側房睡,不用送了!」
我急忙放下茶杯,大步走向房門。
身后酒氣襲來,一只有力的手臂橫亙在我腰間,旋即收緊。
「跑什麼。」
身后人將下巴擱在我肩上,聲音暗啞,灼熱的氣息在我頰邊輕吐。
我徹底僵住。
「還記得在寺中我同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
「那時話還未說完,我想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我心悅你,從我們初見開始便一直,心悅于你。」
「那你呢?你有一點對我動心嗎?」
思緒纏繞如亂麻,我不知如何作答。
「那你是討厭我嗎?」
「沒有,我不曾討厭過將軍。」
「這便足夠了……」
背靠著的胸膛灼熱堅實,懷抱愈發收緊。
咫尺間,我聽到他的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著,與我的心跳聲共鳴。
「可我那般心悅你,你卻誤會我和別人,還寫那麼……」
「臊人的話本子。」
他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字里行間透出明晃晃的醋意。
「你把我寫成那樣,別人都取笑我,這讓我日后如何在軍中立威?」
「我知道錯了……」
「光認錯頂什麼用,你可得補償我。」
衛霄越說越委屈,嫣紅的醉意染上眼尾,眸光瀲滟。
我身形一頓。
「那將軍想讓我如何補償你?」
「我不是說過嗎,以后要喚我云亭……」
15
云銷雨霽,我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衛霄已經出去了。
綠槐說將軍心情特別好,一早容光煥發地去了校場練兵。
還吩咐了讓我睡著,不要打擾我休息。
我稍稍活動下身體,一股酸痛感襲來,忍不住輕呼一聲。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肯定是將軍欺負您了,奴婢這就去找老夫人!」
「綠槐,回來!他沒欺負我。」
「小姐您就別瞞著我了,昨晚我聽得真真的,房里叮當哐啷的,好像還有鏈子的聲音……」
「是練劍!對,我們在練劍。」
「他昨晚酒醉,非要讓我陪他練劍,一練就是一晚上……」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我生無可戀,對著綠槐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衛霄揪著那本書不放,逼問我怎能想出那麼多花樣。
那我怎能答得上來。
得不到回應,他就拉著我照著手稿一一實踐。
我深刻地意識到,做一名猛將有多麼不易。
趁衛霄出門,我翻出所有《猛將》的手稿,一把火燒干凈,毀尸滅跡。
晚上衛霄步入西院,在房中四處翻找。
我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書稿都被我燒了,厚厚一摞紙,可是足足燒了小半個時辰。
找尋未果,衛霄與我雙眸相對,目光中充斥著玩味,好像早已料到。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衛霄對上我的視線,眼角彎了彎,從容一笑道:
「進來吧。」
話音一落,小廝抱著一沓書走進來,封面上赫然印著二字——猛將。
「我已命人將京中《猛將》的余本全部買來。」
「日子還長,夫人可與我一同品書。」
我欲哭無淚。
所以這事什麼時候才能翻篇呢?
——正文完。
番外:
16
副官有句話說得很對。
衛霄身體康健,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我從來沒這麼后悔,為什麼我當初寫了這麼多篇。
也許是因為最近折騰得太累,我特別嗜睡。
白日里,我連打好幾個哈欠。
綠槐心疼地看著我:
「將軍真是狠心。」
「小姐這樣的弱女子,他也舍得天天拉著小姐練劍!」
她又似乎想到什麼,眼珠一轉好奇地問我:
「小姐,奴婢聽說將軍在戰場上威武如戰神。」
「那他的劍術是不是特別厲害?」
我遲疑了一秒,隨口敷衍道:
「就一般吧,他就是力氣大,也沒什麼厲害的……」
「夫人覺得我劍術一般?那我日后要努力了。」
「直到——夫人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