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璋心善,你身為正妻要好好待他。」
說罷,他將我的另一只手放進副官的手里。
我們三個人手拉著手,站成了穩定的三角形。
不等我反應,詭異的夢境戛然而止,三角形化成飛塵消散。
我被府里的喧鬧吵醒。
「綠槐,這是怎麼了?」
「小姐,將軍要立刻動身去西洲平亂。」
我從床上爬起來,匆忙整理好著裝,帶著綠槐走向前院。
衛霄出征,我這個將軍夫人自然要去送送他。
更何況書寫了這麼多回,對于人物原型衛霄,我也生了些異樣的情感。
前院里,衛霄正在向老將軍和老夫人拜別。
看見我來,老夫人忙招呼道:
「清萊,快過來。」
「前線兇險,千萬小心。」
「這剩下的體己話,你們小兩口自己去說吧。」
說罷,她和老將軍離去,留我們兩人獨處在廊下。
衛霄身著黑金重甲,冷硬的金屬閃著寒光。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戰甲,此刻的他是披堅執銳,殺敵衛國的將軍,而非話本里荒誕的一角。
月色下的身影卓然而立,一時無言。
「將軍走好,愿將軍平安凱旋。」
我抬起頭看向他,開口打破寂靜。
「嗯。」
衛霄低眸看著我,垂在一旁的手微微抬起,又猶豫著要放下。
他凌厲的劍眉下,一雙點漆般的眼瞳中含著溫情,仿佛澄澈璀璨的深空,緩緩誘我深入。
我鬼使神差般拉住他要收回的那只手,輕輕放到我的頭上。
寬厚溫熱的手掌在我的發頂撫摸了兩下,隨即收回,力道輕不可察。
「夫人,等我回來。」
「我帶你去南山寺賞花。」
07
衛霄臨走時的場景總是在我腦海中重現。
他什麼意思?不會真想三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回想起那個詭異的夢境,我一陣惡寒。
我嫁過來已有半年,曾經老夫人將我叫去。
她先是問起我們夫妻感情如何。
我答很好。
她很高興,言衛霄雖看著冷肅,實則是塊木頭,幸得我這樣包容的妻子。
她又細心地問些別的,言語中明里暗里透出含飴弄孫的愿望。
我有些無語。
她是不知道,衛霄同我手都沒拉過,哪來的孩子可生。
若真是想抱孫子,她還不如盼副官天賦異稟。
想到這里,腦中頓時靈感一現。
時隔兩月,《猛將》終于更新了。
桐祺先生攜重量級大作強勢回歸。
桐祺就是我的筆名,正大喇喇地印在封面上。
更新的消息一放出,書社門庭若市,人聲鼎沸。
搶到書的讀者神情激動,痛哭流涕:
「老天啊,你知道我這兩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我的心像被螞蟻噬咬,你懂嗎?你不懂。你在乎嗎?你不在乎。」
「天殺的先生,我的孩子看不到更新急得抓耳撓腮,我擔心得每天只能吃下五頓飯。」
「我就這麼原諒了桐祺,是不是太嬌縱了他。」
我坐在二樓靜觀,被衛霄攪亂的心逐漸趨于平淡。
「先生實匠心別具,您說這男人真能懷孕嗎?」
老板翻著新印的一回,疑惑地問我。
男人當然不能懷孕。
可書中我描寫得繪聲繪色,讓人以為那將軍真能懷孕一般。
聽說有醫館的學徒捧著書向坐診的大夫討教:
「師父,您說男子能懷孕嗎?」
「男子哪能懷孕,你是從哪兒來的妖書里看的?」
大夫一把搶過他手里的書,要看看這書中究竟寫了什麼蠱惑人心的東西。
看完后,他連夜翻看所有醫術古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得出結論:
「從前未有男子懷孕的事例,但這男子究竟能不能懷孕,以后也未可知啊。」
08
每隔半月,衛霄便會寫信從西洲寄來。
我以為是寫給老將軍的,可送信的士兵說這是將軍指名要送給我的信。
他寫信給我做什麼,難道是在外面玩膩了想找我這個老實人接盤,所以給我寫信培養感情?
我疑惑地翻開信紙。
衛霄字跡遒勁,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信中未提戰事,只道他在西洲的見聞。語氣平淡,字里行間卻流露著情愫。
「西洲風沙漫天,我喝了馬奶酒暖身。」
「不過今夜月色甚美,如同夫人那日發間綴的白玉簪子。」
噫,我感到有些惡寒。
不過他的信倒是給了我不少靈感。
在他出征的這幾個月,每每衛霄的信寄來,第二日書社便會上架新出爐的一話。
并且除了常駐的副官,我還推出了新角色。
「異族王子擒獲將軍,囚于地牢辣手摧花。」
「副官勇闖敵營英雄救美,不慎皆中蛇毒,地牢里猛猛三人行。」
……
一時間,我更新的速度越來越快,內容一次比一次勁爆。
讀者喜極而泣,紛紛高呼「過年了!」
《猛將》的火爆程度一度達到高峰。
09
前線接連傳來捷報,衛霄寄來的信也越寫越短。
信紙上寥寥幾句報了平安,沒有多余的話。
泛黃的紙張像是飽經風沙磨礪,我隱約聞到了硝煙和血腥的氣息。
他雖報了平安,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嫁過來后,長輩們對我都很好,衛霄也未曾苛待于我。
平心而論,我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可如我預感那般,衛霄受了重傷。
他是在夜里被士兵秘密抬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