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說:「你姐姐沒了父母很可憐了,你爭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
我那時候覺得母親說得有些道理,雖然覺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沒再鬧了。
直到后來我和母親之間越來越生疏,裂痕越來越大。
我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沒了母親。
這些年也因為母親的緣故我和堂姐的關系不好不壞。
誠如母親所說,堂姐沒了父母,所以我會出于本能地讓她一些。
可是又因為母親的偏頗,我對她也喜歡不起來。
所以多年來我們一直是不咸不淡地處著。
04
因為云陽侯夫人送了鐲子在先,所以她帶著媒人上門提親時沒人覺得詫異。
但是蘇家的操作委實是叫云陽侯府詫異了一把。
云陽侯家請的不是官媒,而是托了與我家相熟的馮司農的夫人幫忙做媒。
馮夫人一張巧嘴,把我夸了又夸。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祖母和母親答允婚事,但蘇家嫁出的人不是我,而是堂姐。
云陽侯夫人和馮夫人愣了好一會兒。
云陽侯夫人說她是看中了我的性情,喜歡我堅毅果敢的脾性。
我不知道云陽侯夫人是從什麼地方看出我這點的。
但是我這點脾性比起利益來還是差太多了。
母親和祖母一起在云陽侯夫人和馮夫人面前把堂姐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她們說表姐聰慧,說表姐伶俐,說表姐有才學,說她們是真心愛護堂姐的。
甚至話里話外透露出表姐和云陽侯世子成婚后,蘇家和祖母娘家以及我外祖三家會在朝堂上幫云陽侯世子鋪路。
這幾年邊境平順,國泰民安,武將隱隱有些勢弱。
我們這三家加起來朝中人不少,鼎力相幫,云陽侯世子的路會好走很多。
所以云陽侯夫人幾乎沒有怎麼遲疑就許下了這門親事。
后來橙子打探來這些消息說給我聽的時候我多多少少是有些嫉妒堂姐的,嫉妒整個蘇家拼盡全力為她謀婚事,掙前程。
05
可外面那些熱鬧都和我沒有關系,因為我正在院里禁足。
母親不信我,她恐我搗亂,壞了表姐和云陽侯府的親事。
哪怕我說,鐲子給了她,我就不會再有別的想法,她也不信。
所以母親打著看顧我的名頭送來了兩個嬤嬤,將我拘在院里不許我外出。
等我能出院子的時候兩家結親已經走到納征這一步了。
我問橙子:「那堂姐原本的婚事呢?」
是的,堂姐原本是有訂下婚事的。
那門親事是三嬸在世時給堂姐訂下的娃娃親,對方是堂姐舅舅家的表哥。
只是這些年三嬸娘家逐漸勢弱,親事便漸漸地不被提起。
祖母和母親,包括蘇家的大多數人都為堂姐費盡了心思。
橙子說:「二姑娘原本的婚事被大夫人給了善純小姐。」
善純是楊姨娘生的庶妹,是個膽子有些小的姑娘。
三嬸娘家雖然比前些年弱勢了些,底子到底還在的。
堂姐原本的那個未婚夫也是有些本事的,如今已經中舉,庶妹嫁他也算是不錯的前程。
對于蘇家來說,我的母親無疑是一個合格的宗婦的。
所以父親對她很是敬重。
堂姐納征那日過后,我被解了禁足。
父親說:「善安,你受委屈了。可你母親是宗婦,身上擔子重,你莫要怪她。」
原來他們是知道我委屈的。
可是他們卻又不知道,我委屈的從來不是這些外物。
我委屈的從來不是他們疼堂姐,而是委屈他們不疼我。
是的,他們不疼我。
父親在朝中為官,事務繁重,還要為著一家子的前程各方打點應酬。
母親管著蘇家一大堆的事,還要看顧兩個哥哥和堂姐。
或許他們一開始愛護堂姐是因為宗族名聲或者血脈親緣。
但人的精力有限,他們顧不上那麼多,所以便舍了我。
取了更加柔軟聽話且能讓他們得個好名聲的堂姐。
06
云陽侯府的那樁親事就是一個引子,扯開了我和母親關系淡薄的真相。
解禁之后我也很少出院門。
其實我本也不是個愛動的人,很靜得下來。
以前會雷打不動地每天去給母親請安。
但被禁足之后我和母親之間的關系冷淡到了極致,便不去了。
有的時候她想起來便派人來叫我過去,不叫我便不動。
她以為我還在為那樁婚事不快,所以難得地沒有訓斥我。
又一次被她叫過來陪她一起用了晚膳后我行了禮就要離開。
她叫住我:「善安,過幾日宮中嫻妃娘娘生辰,你跟娘一起去。我給你備了衣裙,等會兒讓人送過去,你看一下是否合身。」
我安靜地垂首回她:「知道了。」
她因我不咸不淡的態度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克制住了。
「善安,你別扭了這麼久該是夠了。我是你母親,我身上這麼重的擔子,你要理解我。
」
理解的,我怎麼會不理解呢?
可是理解是一回事,不喜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她口口聲聲說她是我的母親,卻其實并不疼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