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破蕭嬙計謀,卻不說破,您如此寵愛她,卻不能如她所愿,看來我的來歷也很不凡,是不是,陛下?」
「我母后到底是誰?那宮女又是誰?」
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父皇。
眼見他神色變幻,一點點落實我的想法,我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半晌,他才冷聲道,「你很聰明,和你母后一樣聰明。」
「想要那宮女,答應朕一個條件。」
「嫁給明啟,一年內生一個兒子出來,朕會將皇位傳給你的兒子。」
「完成這件事,你就自由了,朕會放了你,也會放了真仙觀。」
這番話在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將皇位傳給外孫,這史無前例。
我忍不住問,「為何?」
父皇目光譏誚,冷笑道,「你看不出來麼?你的好母后詛咒了朕,詛咒了整個蕭氏一族。蕭氏已經十八年未曾誕下一個男兒了。」
9
十八年前,蕭氏皇族枝繁葉茂,嫡系旁支興興向榮。
可后來,情況變了。
無論是嫡系還是旁支,只能平安順利誕下女兒,若是男胎,必是死胎。
十八年來,已經有了五十四位公主郡主,卻無一個皇子世子。
整個蕭氏皇族的確被詛咒了。
即便父皇封了旁系的世子為太子,那太子也會因各種災厄,早早亡故。
故而,這太子之位竟然成了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沒有一個旁系的世子愿意被選為太子。
這些事情帶來的后果,便是整個蕭氏皇朝搖搖欲墜,惹人覬覦。
民間傳聞,蕭氏觸犯天規,已被上天厭棄。
父皇急了,才會想到唯一可以解開詛咒的人,大概只有我這個不討他喜歡的女兒。
父皇冷聲道,「你母后為了你煞費苦心,朕已決意將皇位傳給你的孩兒,你滿意麼?」
我低低一笑,心中一片凄涼。
我滿意嗎?
我不滿意!
那皇位很高貴麼?
我不稀罕!
以我的終身大事為要挾,還要我感恩戴德,這算盤打得太過響亮。
我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我母親為何詛咒你?」
父皇愣住了,旋即涌起滔天巨怒。
「孽障,你敢質問朕?」
「有何不敢?」
我冷冷看著他,心中無喜無悲。
若說剛回來的時候,我還因他愛著母后憐憫他,體諒他,試著理解他。
此時,這種心思已經淡了。
我母后詛咒他,一定是他不對。
他對我母后,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
我母親都不認可的人,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他怒了。
他抬了抬手,兩個侍衛壓著一個宮女過來。
他冷笑道,「朕一時間拿你沒辦法,但殺她卻易如反掌,不要去違逆朕,按照朕的旨意做,三日后下降給明啟,另外,將羽衣找回來給朕,別想騙朕,朕能抓住她一次,就能抓住她第二次。」
那宮女低垂著頭,被人架著,渾身狼狽,卻依舊難掩風姿。
我看著面前的男人,忽然發現,和他是說不通的。
我冷笑道:「那如你所愿。」
我轉身就走,那宮女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我的身后。
走到無人的僻靜之處,她忽然用尖利的指甲是摁上了我的喉嚨。
「羽衣給我,不能給他。」
她說話的語調不自然,仿佛一個異域人。
我不由得問:「你到底是誰?我母親又是誰?」
她的手指松了,后退一步,看著我,滿面悲憫。
10
我花了一點時間去了解她,她除了肯吐露自己的名字叫阿難外,再不肯多說別的,反倒是攛掇著我去找羽衣。
「找到羽衣,我告訴你,不然,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她脾氣執拗的緊。
小白氣的哇哇大叫,她回答小白的也是哇哇鳥叫。
我愣住了。
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對頭。
末了,我和小白還是去了蕭嬙的宮殿。
我仔細的推算過,這一場刺殺本就是蕭嬙策劃,得利之人只能是蕭嬙,恐怕只有在蕭嬙殿中才能找到羽衣的下落。
我悄無聲息的潛入其中,在所有可能的地方翻了個遍。
到了一處宮殿,卻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明啟,你干什麼?」
「不要,我只是為你上藥,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啊,求求你放了我,你這樣我怎麼對得起姐姐?」
明啟……
那個傻子?
小白搶先飛了進去,我顧不上多想,也立刻闖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那個明家的傻兒子,披頭散發,眼睛猩紅的撕扯著蕭嬙的衣裳。
嬌弱的蕭嬙自然不是對手,衣衫凌亂,肩膀半露的躲閃著,無比可憐。
而另一側的門,呼啦啦涌進了一群人。
宮女立刻拉開明啟,用被子遮住了蕭嬙。
人群讓開一條道,父皇怒氣沖沖的進來,盯著蕭嬙、明啟和我,半晌沒有說話。
蕭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皇,不關明啟的事,他喝藥糊涂了,什麼都不知道,您若覺得此事不好收場,女兒愿意代替長姐嫁給明啟,只求父皇饒過他,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兒愿以身相許報答他的恩情。」
大殿中一片沉默。
我靜靜的看著蕭嬙。
她哭得楚楚可憐,無比嬌弱。
有情有義,又令人動容。
可這一幕明明是她費盡心機算來的。
她這計劃不算周祥,只要父皇查一查明啟喝過的藥,用過的膳,盤問一下伺候的宮女嬤嬤,自然會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