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來到太醫院的時候,只有一兩個太醫,其它的應該還在大殿。
我要來了太醫院的藥材記錄,查了查,也沒有什麼收獲,我又看了幾遍,還是沒什麼收獲。
太醫院的一個小值守看不下去了,「公主,這月的記錄你看了五遍了。這月各宮的人都沒怎麼領藥材,你還是回吧。」
「這只是這月的?」
他點了點頭,我讓他把前幾月的都拿來了。
36.
等到翻完,我查了小半年的記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這余貴妃宮里,在這小半年里,零零散散地領了好些藥材,這伙計找出來的都是風寒的方子。
可是既然都是風寒的方子,每次卻沒幾味藥是相同的。
傅白把這藥方拿給了小五,我也是沒想到小五竟然精通醫術,他看著藥方,又劃掉了幾味藥,露出了一抹微笑,「這哪是藥啊,分明是毒啊。」
不過他又有些失望,「不過這樣拼湊起來還少一味。」
「少了什麼?」
我有些著急,他說:「是一種花,荼靡。」
我突然靈光一現,「那天春宴人人都會戴花環,所以這毒是撒到了花環上,只要找到那天沈清河戴的花環,就成功了。」
我走出太醫院時,已經日上三竿了,腦子有些暈,一時踉蹌了一下,傅白拉住了我,「你還是打個盹兒吧,一夜沒睡……」
我搖了搖頭,一定要越快越好,現在一定要趕快找到沈清河。
我拿著太醫院的記錄,找去大殿,沈清河已經醒了,她看著我這副樣子也很是吃驚。
她遣散了丫鬟,說話有些虛弱,「李疏月,還真想不到,當初那個趾高氣昂的你,會變成這樣。
」
我可不想跟她聊當年,「你昨日戴的花環,可以給我看看嗎?」
她看著我好久好久,「你們兄妹倆,還真是像,從來都是不聽別人說話。」
「我跟他可不一樣,你也快點好吧,你的心上人昨天差點把我給殺了。」我找著花環,給她指了指我脖子上的傷口。
37.
她閉著眼,嘆了口氣,「昨日皇上給我說謝錦要娶別人了,他不娶你,也會娶別人,反正不是我,我一個罪臣之女,如何配得上他。」
我聽著她心里明明不甘,卻還是說這一翻話。
最后我在一堆衣服下面找到了花環,里面果然夾雜著一些其它的花,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我告訴了沈清河,她中毒的原因,她倒沒有很驚訝。
我忙著去給李疏說,讓他趕緊放了玉璃。
這時沈清河突然說道:「你以為真是余貴妃一人所為嗎?」
我找小五驗證了一下,花環上確有毒,我連忙讓傅白去通知李疏,而我則是去找這兇手。
我來到余貴妃宮里,她正在烹茶,坐在剛剛發了幾支杏花的樹下,慢條斯理地,仿佛她就是這恬靜歲月中最好的女子。
她抬頭看了看我,「來了就坐一會兒吧,吃一杯我煮的茶。」
看來她知道是什麼事情,難得她還這樣不急不躁,我才發現她一直帶著笑,可是這一瞬間我卻有些難過,盡管她是兇手。
「你也知道這樣做的下場是什麼,為什麼還要做呢?況且,后宮的人都知道,沈清河在我皇兄心中的地位。」我有些不解地問。
她揭開茶壺看了看,又蓋上了,「你以為在這宮里,你想干嘛就能干嘛的嗎?」
她平靜地說著,清風徐來,有些許花瓣飄落。她抬著頭,不知道是在看花,還是看天。
「這樣好的光景,當真是辜負了。」她輕聲說道,不知道是對我說,還是對自己。
38.
「如果是皇后指使,你大可說出來,說不定還有條活路。」我剛剛就想著,皇后在這件事里面肯定脫不了關系。
她低下頭,眼里含著一層薄淚,「疏月啊,在這宮里,不光是為自己而活的,還要為整個家族活著。」
「那當初為什麼進宮,看你也不是喜歡這宮中的生活。」
她放下了手中的扇子,站起來,「左不過是因為喜歡,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傾心于皇上。
然后我就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入宮那天,我看著烏泱泱的一群姑娘。我就感嘆,以后要從這麼多人里面分走一點點愛了。」
她說話的模樣,像極了一位少女,眼角眉梢都帶著羞澀,可是那表情瞬間就暗淡了。
「可是,入宮不過一年,我就發現在這宮里說愛,太過奢侈了,發現原來喜歡的人也不過如此。現在倒好,要從這里解脫了。」
她摸著樹干,「這樹還是我入宮那年,親手所植,開過多少次花,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這時宮門一下被推開,發出巨大的聲響,李疏走了進來,那臉色十分難看。
余貴妃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對所有的罪行供認不諱,我想著,這個罪頂多也是打入冷宮吧,誰知道李疏竟然賜死。
余貴妃也應了下來,最后只說:「臣妾死后,還請皇上不要牽連臣妾的家人,最后,希望能把臣妾埋在南城之外,或者是用張草席裹了扔在城外也行。
」
李疏眼底沒有任何感情,「準了。」
「謝主隆恩!」
39.
我看著伏在地上的余貴妃,覺得這宮里啊,太過悲涼,這高高的墻,到底困住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