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慵懶地抬了抬眉,旁若無人似的赤足走到銅鏡前擦拭一頭柔軟烏黑的頭發。一邊擦拭,一邊透過銅鏡觀察著身后的男人。
毫不夸張地說,沈洲是整個大卿最好看的男子,書里面說,他的母妃曾是艷絕天下的美人,自然沈洲也是。
一身玄色龍袍,貴氣十足,卻不掩他本人半分氣度,劍眉星目,竟是如畫般濃墨重彩。當然如果不是這麼優越的長相,也不會讓女主心心念念求而不得那麼久。
就是氣場太過于懾人,君主的東來紫氣帶著威壓,讓他即使面對最喜歡的人也是一副清冷至極的樣子,難怪原主以為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
沈洲看向背對他的謝夭夭,他也不知自己今日為何如此失態。
唐心悠來她殿內說的那些話,按著她對皇弟的重視,他以為她一定是要大發雷霆好好出氣一番的,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沒有。
那一刻他承認他的心里是隱隱約約有一絲歡喜的,只是他不敢去奢求,也不敢多想。結果她居然給自己送了一碗粥,天知道當時他的心里有多麼不敢置信,甚至他覺得即使這是毒粥他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吃下去,因為是她給的。
所以他按捺不住心里的一絲期待,情不自禁地來到她的寢宮,看到她從屏風后走出來的身影,身上氤氳著的熱氣,一瞬間綺念無數,只是他只能壓抑心中的燥熱,不敢往前一步。
他怕她恨他。
「圣上今日來榮瑤殿怎麼不派管事公公通知一聲?」
謝夭夭感受到身后男人熾熱專注的目光,心里有點哭笑不得,怎麼這個人正面對著她時就一副君子模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背著她時眼神都快把她吃了?
「朕今日吃到愛妃的粥了……」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他停頓住,生怕她不開心。
謝夭夭心里不可抑制地動了一下,君臨天下,一向清冷至極甚至有點不近人情的沈洲,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嗎?
見謝夭夭沒有打斷他,沈洲繼續說道:「粥很好吃,朕全吃完了。」
沈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即使那是一碗普通的粥。
「嗯,好吃下次我還給你送。」
謝夭夭轉過身來,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他的眼里來不及掩飾的震驚全然被她捕捉。一張冷淡的臉上卻是來不及褪下的驚訝,真的有點滑稽好嗎?
沈洲怎麼這麼可愛?
「愛妃……這不是你用來捉弄朕的新法子?」
沈洲根本不相信謝夭夭會真的愿意給自己……
他的聲音如常清冷,還帶著些許疑惑,只是心里又忍不住期待。
「圣上還覺得是嗎?」
謝夭夭跑過去飛快地親了一下男人過分好看的臉,看著沈洲,偏過頭,笑了一下,逗逗他也不錯。
沈洲的臉上一瞬間爬上可疑的紅暈,萬人之上的帝王像是一個少年一樣心里亂了半拍,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他看著今日的謝夭夭,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了,她依舊是她,特別的她。
皇弟總是在他面前說唐心悠如何特別如何不一樣,只是他卻從來不認同。
他覺得他的皇妃才是最好的,連她的冷傲都是真實的。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的皇妃笑的時候原來是如此好看,像是冰山融化進春江,雪地盛開的紅梅,帶著狐貍般的狡猾,像貓爪一樣輕輕撓動他的心,卻又琢磨不透,怎麼樣都把握不住。
「沈洲,今日我乏了,你回去吧。」
還沒等沈洲反應過來,某女人已經把他趕出去了。
今天還真是奇幻的一天,先是他冰山一樣的皇妃親了他一下,然后就是他一國之君被趕出寢宮了。
管事公公看著自家圣上萬年不變的冷臉一時間各種情緒來回變換,心里不由得給貴妃娘娘比了個大拇指,論厲害還是這位厲害。
他們家圣上到哪里不是眾星捧月,怎麼到娘娘這兒就這麼不受待見呢?為圣上默哀三分鐘。
「圣上,我們去哪?」
「榮清殿。」
謝夭夭之所以把沈洲趕出來,主要是因為雖然她答應了原主要彌補沈洲,要對他好,不過男人嘛,想要他全心全意愛上你,可不能那麼隨意。
就在謝夭夭哼著小曲開開心心地躺在床上睡美容覺的時候,另外一邊的沈洲卻翻閱著兵書怎麼都睡不著。
他走到窗前,看著月光傾瀉而下,如水般流進人心,不自覺地想到今日那個一閃而逝的親吻,那柔軟的觸感讓一向自持的他燥熱難耐。
她氤氳著熱氣的皓腕,狡猾的笑,像狐貍一樣的眼睛,讓他想要相信卻又不敢相信,生怕只是黃粱一夢,夢醒了只剩下一片虛空。
月光下男人冷漠的臉如神般英俊,眼里的迷離卻泄露了他的心事,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炙熱,隨即恢復清明。
謝夭夭,朕拿你怎麼辦才好?
04
榮瑤殿內,陽光微略過樹梢,殿內閣窗下幾片浮光掠影如鼓點般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