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鋪子,我又去肉鋪找賣肉的屠戶定了一大堆內臟。
屠戶看我要得多,主動送了些大骨頭。
「妹子,這骨頭你拿回去熬湯喝吧,雖然沒什麼肉,但熬湯,滋味還是挺足的!」
我一想,也是。
我那羊雜牛雜鍋子雖然實惠,但也要幾十文錢,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
不如拿這些大骨去熬湯,多加一份牛羊肉面的活計。
一碗熬得濃濃的大骨頭湯底,加一兩面,切上幾片牛羊碎肉,撒一把蔥花大蒜葉,賣五文錢一碗。
吃完不夠,還能加一文錢續面一兩。
靠著賣羊雜牛雜鍋,還有大骨頭湯面,我很快就賺到了第一桶金。
原本還想加上叫花雞的,但鋪子里里外外全我一個人忙活,有些忙不過來,便打算請幾個手腳麻利的幫忙。
這日,我一大早去梁青青的鋪子里喝豆花,說起要鋪子里要招工。
梁青青道:「沒想到,咱們阿虞還是個做生意的好手,這麼快就要招人了。
「說起招工,我倒有個人選。
「是我家二叔去給公婆和夫君上墳的時候,從郊外撿回來的,姓沈。
「聽說找到他的時候,在河邊吃土呢!
「我看他是個命苦的,便留他在家住了幾日。
「但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小叔子生活,怎麼好再留個男人在家?」
我越聽這話,越覺得心虛。
在河邊吃土……該不會是沈故淵吧?
我以為他病成那樣,活不過三天呢。
果然是要當皇帝的男人,命就是硬啊!
當即開口:「你一個寡婦不方便,我一個還沒出嫁的姑娘家就方便嗎?
「我還是去找幾個手腳爽利的婆子吧。
」
正起身要走,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子里響起。
「掌柜的,院子里的柴我都劈好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你盡管開口。」
正是沈故淵的聲音。
只是他向來帶著傲氣的聲音,此刻卻顯得平和甚至有些卑微。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
16
梁青青見狀,立刻開口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沈兄弟,模樣人品都是好的。
「聽他自己說,也是個苦命的。
「他原本也是富貴人家的嫡子,只可惜他娘走得早,爹輕信后娘和后娘生的弟弟,誣陷他覬覦家里的財產,被他那個狠心的爹告官判了流放,才來了咱們朔北……」
說話間,便出門喊了沈故淵。
「沈兄弟,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呢,不急著干活。
「先出來喝碗豆花。」
然后將人領到了我面前。
沈故淵穿著裴赟的舊衣裳,低著頭,態度很是恭順。
只是即便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長袍,依舊難掩周身貴氣,和他手上提著的斧頭,極為不相稱。
看見我,他眸色一凜,先前的恭敬順從全變成了冷厲。
「是你?」
梁青青不知道我和沈故淵前世今生的恩怨,聞言一愣。
「你們見過啊?」
我笑笑:「沒見過吧?許是認錯了!」
當日我在對沈故淵見死不救,還搶他玉牌。
這貨睚眥必報,這會兒心里不知道怎麼恨我呢!
梁青青介紹道:「這位是喬掌柜,是前街喬氏食鋪的老板。
「她鋪子里人手不夠,正要招工呢。
「我這里用不著這麼多人,正想著介紹你去她鋪子里做工。」
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是不想跟沈故淵再有什麼牽扯的。
但梁青青是我的好姐妹,那個裴赟我尚且防著他,唯恐他傷了梁青青,三天兩頭過來買豆花。
這沈故淵禍害就更大了,萬一他和裴赟那個負心漢攪和在一起怎麼辦?
于是假裝擺譜道:「瞧著倒是個老實的,就是看著身子骨不太利落,臟活兒累活做得來嗎?」
低頭瞥了一眼他因為劈柴有些發紅起泡的手。
「我那鋪子里,可不僅是劈柴挑水,還得去河邊洗下水。
「你是富貴人家出身……」
言下之意,沈故淵怕是吃不了苦。
沒想到,前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太子殿下,這會兒竟然死死地盯著我,咬著牙道:「喬掌柜的放心,我能吃苦的,只要能給口飯吃,我什麼都能干!」
17
我自是不想帶沈故淵回去的,但卻不能讓他留在梁青青這。
見他這麼說,便打算先把他領走。
洗下水的活兒可累得很,沈故淵從前可是養尊處優的太子,我就不信他能堅持得下去。
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把他打發了就是了。
「行啊,那咱們就先試工三日。
「你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嗎?馬上去收拾了,收拾完了就跟我走吧。」
沈故淵一路流放,因為他那個弟弟榮王授意,受盡了白眼和欺凌。
到了朔北,身上連件好一點的衣服都沒有,唯有那塊能證明他身份的玉牌,還被我搶了。
實在是沒什麼好收拾的。
把斧頭放回后院,就出來跟我走了。
從我的鋪子到梁青青的鋪子,就隔了一條街。
不過她的鋪子在街頭,我的鋪子在街尾。
我懷著心思往前頭走,沈故淵在我身旁跟著。
便聽他在我身邊道:「喬虞,孤的身份玉牌呢!」
這是不打算裝了?
我回身望他:「這位兄弟,小女子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叫喬虞,但人家都叫我喬掌柜,你一上來就直呼我閨名,被人聽見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