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我朝梁青青道:「阿青,我知道你還年輕,想改嫁無可厚非,但這人不能是裴赟!」
梁青青聽到我的話,頓時臉色一白。
「你也覺得,我和他的身份……」
我瞧她這模樣,是承認了。
恐她誤會我,急道:「你我相識多年,我豈是那種迂腐之人?」
然后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道:
「你便是找裴家三郎,我也不會說半個不字的。
「可這裴二郎,我瞧著不是個良人。」
梁青青聞言訝異地瞪大了眼睛:「阿虞,你和二郎他,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知道她這會兒是聽不進去的。
想著我今天是來拿錢的,便轉開話題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這話我與你說了,你若聽得進去,放在心上便是。
「若是聽不進去,只當我沒說好了!
「哦,我存在你那的錢有多少,盡數給我,我預備跟你一樣,也弄一門生意做做。」
梁青青一聽,頓時喜道:「阿虞,你終于想通了?
「也是,你也不小了,一個女孩子,不能總跟男孩子似的,在街上瞎混。」
說著回了屋,從錢匣子里取了個錢袋子給我。
「這些年你攢在我這兒的錢,都在這了,你數數。
「不過你要做什麼生意啊?」
13
我和梁青青說了自己的計劃,拿了錢,出了豆腐鋪子。
只是出門的時候,總覺得背后有道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裴赟將我和梁青青說的話聽了去。
裴垣卻是個乖巧的孩子,走的時候硬塞給我一塊豆腐。
「喬姐姐,早上賣剩的,還留了一塊豆腐,你若不嫌棄,帶回去吃吧。」
我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阿垣乖,那姐姐就不客氣了,下次給你帶好吃的!」
小小少年別扭地掙開我的手:「過了下個月生辰,我就十一歲了,喬姐姐別把我當小孩子了!」
「哦……?」
我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提著豆腐轉身走了。
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呢!
出了豆腐鋪子,我在鄰街租了個帶院子的鋪子。
周圍都是做吃食的,很適合我。
因我生性懶散,梁青青這種起早貪黑的活兒,我是做不來的。
但從前跟著老乞丐一起生活的時候,學了一手做飯的好手藝。
像什麼叫花雞、牛雜鍋子、羊雜鍋子做得不錯。
這會兒北疆戰事并不吃緊,往來做生意的胡人,還有天南海北的客商不少,軍營里管得也松懈,一個月能出來兩次。
累了餓了,幾人一塊兒吃個熱乎乎辣乎乎的鍋子,再來兩斤好酒,豈不快活?
北疆人吃牛羊肉的不少,但內臟下水難收拾,吃的人不多,大多是丟掉的。
見我要買,肉鋪的老板也大方,以極低的價格給我了。
左右鄰居見我買了這麼多下水回來,紛紛勸我。
「喬姑娘,這東西臟得很,味道也臭,再窮咱也不能吃這個啊!」
「是啊,萬一吃壞了,請大夫可貴得很,不值當的啊!」
我勾唇一笑:「我不僅要吃,我還要賣呢!
「你們這會兒嫌,等我做好了,可別饞!」
14
我扛著木桶,在河邊淘洗了半日,拿回去又用面粉使勁搓揉,收拾得干干凈凈,最后用香料下鍋鹵制。
邊疆從西域來的香料不少,其中有些是做菜的好調料。
但價錢可不便宜,所以我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很快,香料混合著肉香還有辛辣的滋味就飄出了小院。
左右鄰居都伸長了鼻子來聞。
「什麼味道啊?怎麼這麼香?」
「這滋味,我可從來沒聞過!」
「喬姑娘,關著門做什麼好吃食呢?」
我端出一大碗煮好的牛雜和羊雜來。
「喏,不就是先前你們說吃不得的下水?
「這會兒煮好了,有誰愿意嘗嘗的?」
那些人一聽是下水,頓時望而卻步。
「啊?真是下水啊?那我可不敢吃!」
但也有躍躍欲試的。
「可這味道實在是香,我看喬姑娘在河邊洗了半天,很干凈的,要不我嘗嘗吧?」
說著,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送進了進嘴里。
他表情太過夸張,圍觀群眾紛紛急切地看著他。
「味道咋樣?」
「是不是很難吃?」
那人卻沒有說話,而是睜開眼睛,夾了第二口。
待他渾身冒汗,把小半碗牛雜都吃進肚子里的時候,旁邊的人才反應過來。
「你這是想吃獨食啊!」
于是紛紛拿起筷子搶了起來。
很快,一碗試吃的牛雜和羊雜就被消滅了個干凈。
吃完,那些人意猶未盡。
「喬姑娘,沒想到這下水竟然能做得如此美味。」
「咱們北疆天寒,吃了鍋子,辣得額頭冒汗,渾身熱乎乎的,得勁!」
「還有沒有啊?我才嘗了一塊,都被他們搶光了!」
「你還有一塊可嘗,我可就喝了口湯!」
我瞧著反響不錯,趁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招牌,掛在門邊。
上面寫著:喬氏食鋪。
底下一行小字。
供應:牛雜鍋、羊雜鍋。小鍋二十五文,大鍋四十五文。
然后展示了兩種銅鍋的大小區別。
「這倒新鮮,也不貴!給我來一鍋大的!」
「我家三個人吃,小鍋就行!」
「我也要!我也要!」
15
一大鍋下水,很快就賣完了。
總共不到一個時辰。
刨去成本,我這一天就賺了一兩多銀子,比得上平時一個月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