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那一臉「嗑到了」的表情是什麼鬼?
女子隨手指了個商鋪:「容衍,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可那好像是南風館啊……
我看容衍的眼神里忍不住多了幾分敬意。
8
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
因為雨勢太大,容衍將我們帶上了馬車,說順路送我們回去。
怕孩子淋雨,我答應了。
容衍他那夫人一直沒回來,其間,謝成又借口先走了。
這會兒,馬車上只剩我們三人,一路顛簸,女兒歪來倒去,最后靠在容衍懷里睡著了。
眼下,就剩我和容衍干瞪眼了。
氣氛難免尷尬。
我開口說了句:「今天又要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比起當年那個小侍衛,沉穩多了。
我「哦」了一聲,又笑著問:「看你這些年混得不錯啊,有沒有在宮里謀個一官半職?」
容衍彎了彎唇角,沒說話。
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他沒回答我,而是反問了一句:「你呢?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孩子,累嗎?」
「挺好的,也說不上累,就是偶爾……」
話說到一半,我才猛地反應過來。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容衍手撐著頭,慢悠悠地笑著:「謝成演技太差,不怪我。」
我一下子無言了。
沒別的感覺,只可憐我那些銀子。
「而且我找人查過了,在這之前,你跟謝成的往來只有買賣。」
「……」
少吃點鹽吧,你是真閑。
「我只問你一句,這孩子,是我的嗎?」容衍頓了頓,像是怕我下一秒就要回答,又補了句,「因為她跟我一樣,接觸花粉就會起紅疹。」
「當然,你也可以說很多人都這樣。」
馬車里忽然響起他又輕又柔的聲音。
可落在我耳朵里,卻像雷聲一般震耳欲聾。
是他第二次這麼問我了。
「是。」事到如今,我沒法再瞞,微微垂眼,「但我們畢竟……」
錯過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出乎意料,容衍什麼也沒問,他低頭看著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車也到了我家門口。
雨也停了。
「我送你們進去。」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容衍抱著孩子跟我進了屋子,我倆一路無言。
「宋檀。」
關上門快走的時候,容衍忽然叫住了我。
我轉過身:「嗯?」
他低頭看著我,一向沉穩的嗓音多了幾分顫抖:「這次我尊重你的選擇,下次再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我抿著唇沒說話,直到他轉身離去。
不是,什麼叫下次啊?
你還指望我再給你生一個不成?
9
我們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日子。
聽小芳說,住城西陳宅的那戶人家沒待幾天就走了。
只是才安安穩穩過了半個月,就又收到了一封來信。
那會兒,小芳拿著信激動地跑進來,差點摔倒:「姑娘,你快看!」
我拿著信一看,竟是宮里送來的。
小芳說:「姑娘,太后聽說您調制的香粉很不錯,來信請您到宮里去呢!」
我差點沒站穩。
那可是太后啊……
可京城那麼多制香的能人,她怎麼就偏偏選中了我這個遠在青城的人?
難道我的手藝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
想不通。
不過,太后既然喜歡我做的香粉,豈不是又有得賺了?
宋檀啊宋檀,你真是萬年咸魚翻身了啊!
給宮里去了封信,我就安排小芳留下來看店,然后帶上女兒往京城去了。
孩子不在身邊,我心里總歸記掛著。
在京城找了家客棧,我們就安置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入了宮。
四年,宮里早已變了模樣。
一路上,好好的嘴都在絮絮叨叨問個不停。
我又無奈又想笑,耐心給她解答了一大堆問題,入宮這段漫長的路也變得好走了些。
領頭的公公帶著我們到了御花園,一路叮囑著。
「待會見了太后,不用害怕。」
「你只是一介村婦,太后不會為難你的,知道了嗎?」
我輕笑了一下,也懶得同他爭辯:「知道了。」
當年我在宮里雖然不受寵,但家中權大勢大,別說太后,任誰見了我都得忍讓三分,腥風血雨見得多了,又怎麼可能會怕?
只是可惜,我家當年樹大招風,引得帝王忌憚,最終落魄了。
從前總想不通,為什麼老皇帝待我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翻了我的牌子,來了我的寢宮,卻從不碰我。
現在我想通了。
不過好在上天眷顧,當年我費盡心思懷上了孩子,等消息傳到老皇帝耳朵里的時候,他已經連說話都困難了。
是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但他也沒轍。
因為他快死了。
10
公公領著我們見到了太后。
太后是個慈眉善目的女人,另外還有幾個官家小姐也在,看樣子是在這兒賞花。
「民女拜見太后。」我說。
「起來吧。」
我站起身來才發現,太后正一直盯著我身邊的小女娃:「這孩子是?」
「回太后,是我女兒。」
我話音剛落,那幾個官家小姐就一股腦沖了過來,將我身旁的小包子團團圍住。
「哇!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退一萬步講,陌生人就不能爭奪撫養權嗎?」
「太后娘娘,只要你把我許給皇上,我保證明年就給你添上一個這麼可愛的小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