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為了我,我明白的。
「趙澤繼,阿滿希望你平安歸來。」
那時,我就嫁給你吧。
21
一年間,我的小酒館變成了大酒樓。
可是趙澤繼失約了。
他沒有如期歸來。
又過了半年,依舊未歸。
阿娘和小春怕我難過。
說了好些話來哄我。
「我不難過啊,我忙得很。」
可是,閑下來時,卻總有一股空虛往心里頭鉆。
趙澤繼。
我大概也喜歡上你了。
這日,我一邊飲酒,一邊抬頭看月亮。
「趙澤繼,我真的生氣了。
「怎麼還不回來?」
也許是喝醉了。
竟見月下站著一個白衣男子。
眉眼清雋,只不過略帶幾分滄桑疲憊。
挺像趙澤繼的。
我伸手想要戳他。
像我第一次生辰喝醉酒那日一般。
「小哥哥,有心上人嗎?
「姐姐當你心上人如何?」
對方也像那日一般,把步履不穩,差點摔在地上的我摟進懷里。
這個夢,有點真實。
夢里的趙澤繼把我抱進房里。
與我唇齒交纏。
把我緊緊地嵌入他的身體。
「阿滿,我回來了。
「阿滿,我心悅于你。」
我昏睡過去在想。
這個夢,一點節制沒有,真累啊。
22
第二日醒來才發現。
這哪里是夢啊。
那個立在窗欞前的,沉著一張俊臉的男人,不就是趙澤繼了嗎?
「行,是我失約在先,你他娘的也忒快了點。」
我扶著腦袋:「你說什麼?」
「陳阿滿,你夠狠,我這剛走,你就給我戴好大一頂綠帽。
「說,孩子他爹是誰?」
哦,他是發現瑞兒了。
我正想解釋,轉念一想,他失約那麼久,我可不能讓他太好過了。
「就一個過客,偶爾來而已。
「侯爺不高興,請走。」
趙澤繼難得沉默了許久。
我以為,以他的脾氣、身份,定會甩門而去。
沒想到,他只是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不走,以后他住東廂房,我住西廂房。」
「侯爺,我都嫁人了,何必呢?」
「那你跟他和離。」
「和離不了,有孩子。」
他倏地站起了身,陰郁地看著我。
「你真當爺沒脾氣?」
倒看得我心里有幾分發毛。
「侯爺?」
他擺擺手。
「算了,好男不與女斗。
「他娘的,我給你做通房總行了吧。
「以后他住東廂房,我就住西廂房。
「我在的時辰,他不準出現,膈應我。」
啊?這是鬧哪出?
不僅是我,連抱著瑞兒來找我的阿娘,都差點嚇得把瑞兒丟出去。
我朝阿娘遞了眼色。
別告訴趙澤繼瑞兒的事兒。
阿娘放下瑞兒,無奈地朝我搖搖頭。
23
「趙澤繼,你抱抱他。」
趙澤繼一臉不情愿,我把孩子丟他懷里,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
那軟乎乎的小肉團,趙澤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瑞兒也瞪大葡萄眼,盯著他。
「丑。」
才一歲多,話說不全。
但這小子可會看人臉色了,臉色不好的大人,他一律都說丑。
趙澤繼臉色愈發黑了。
想他曾經也是京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竟被一個小奶娃說丑。
「陳阿滿,你的孩子跟你一樣,說話難聽。」
我想笑,卻不得不忍著。
「這孩子可不像我,應該跟他爹一樣,說話不好聽。」
趙澤繼壓根不理我。
我繼續道:「長得也像他爹,尤其是眉毛,眼睛,跟他爹一樣好看的。」
趙澤繼隱隱繃不住了。
他空出一只手拍了一下桌子。
「陳阿滿,我都容忍你到這份上了,你還要來膈應我,你有心嗎?」
我笑出聲:「我有心啊。
「你看,我給你生的兒子可愛吧?」
趙澤繼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空出一只手摟我過去。
眼尾發紅。
「阿滿,我不在的日子,你生孩子辛苦吧。」
換我愣了一下。
他想的是這個。
我摸摸他的臉。
「那以后對我好點?」
24
再入侯府。
我是以當家主母的身份。
此時的勇毅侯府,張燈結彩,紅綢飛舞,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宴客廳里,傳來竊竊私語。
「新娘原只是一個燒火丫頭。」
「那她怎配得上侯爺?」
「聽說還是拋頭露面做酒樓生意的女掌柜。」
「侯爺糊涂啊,日后就不怕同僚笑話他?」
趙澤繼眸光銳利地看向滿場賓客。
「一月, 我妻差人送了十車棉衣給邊關將士。
「五月,我妻差人送十車粟米,送往漠北邊界軍營。
「十二月,我妻差人送十車凍餃子,送往軍營……」
他拔高了嗓音, 不怒自威。
「她做酒樓生意,光明正大有何不妥?
「這些銀錢能援助將士們穿得暖,吃得飽,打勝仗,如何見不得光?
「我妻雖是女子, 也心系家國安定。
「敢問, 在場的貴客們, 你們的夫人可有做到?」
眾人都默默地垂頭,或者別過頭去。
我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手。
以表感謝,感謝他對我的理解。
他卻小聲道:「送你的禮物馬上到。」
沒過一會兒,宮里來人了。
「圣旨到。
「趙妻陳氏, 淑溫蕙質, 柔靚成儀,清芳桂郁, 嘉惠成于自然, 忠義本于天賦,可特授佳桂郡夫人,主者實行。」
我愣了好一會兒,心血涌動。
我竟被封為誥命夫人了。
「阿滿, 這個是為夫和你自己一起掙來的,可否滿意?」
滿場的夫人們羨慕不已。
聽說當夜回府都收拾自家夫君去了。
也有人不服, 回懟自家夫人。
「你嫌我沒給你掙誥命夫人, 你怎麼沒學陳阿滿做那大義之事啊?」
25
日升月落,漸漸地,京都再無人傳我的不是。
民間倒有不少關于趙澤繼的傳聞。
「外面傳侯爺傳得可難聽了。」
趙澤繼挑眉:「如何難聽?說來聽聽?」
「他們、他們說侯爺曾自甘墮落,做夫人的通房。
「還說侯爺是個懼內的妻管嚴。
「說侯爺丟人丟大發了。」
趙澤繼面上古井無波。
「夫人可曾聽到?」
「好像未曾。」
「那就傳啊, 傳進夫人的耳朵里。」
若不是我站在長廊處陪瑞兒捉魚,我斷然聽不到這場對話。
果不其然, 晚間趙澤繼就一副唉聲嘆氣, 蔫了吧唧的模樣來我屋里。
我忍住笑意:「侯爺這是怎麼了?」
「我算是丟人丟盡了,今夜你可要好好安撫我。
「我的傳言,你都聽到了吧?」
我抿著唇,點點頭。
瑞兒扔下手里的小木馬。
「不行,阿娘今日說好要跟瑞兒睡。
「阿爹走開。」
趙澤繼咬牙切齒:「你個小兔崽子, 總壞老子好事。」
趙澤繼趁著今日他「心情不好」, 便大著膽子把瑞兒扔出房門。
「小顧, 帶他去跟嬤嬤睡。」
瑞兒不服,正要鉆進來。
趙澤繼卻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小瑞兒立馬眉開眼笑, 跑開了。
「爹爹, 您好好表現。
「瑞兒等著呢。」
我被逗樂了:「你說什麼了?」
他把我摟入懷里。
「說阿娘要給瑞兒生妹妹。
「阿滿別生氣,我騙他的,我不會讓你再生。
「女子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遭, 我不想你再遭罪,我們有瑞兒足矣。」
可憐的小瑞兒,又被他爹爹騙了一次咯。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
一室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