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的小兒子被這架勢嚇得往后縮了縮。
「阿、阿滿姑娘,小生家里還有要事,改日再拜訪。」
我還未開口,趙澤繼皺了皺眉。
「還不快滾?」
那人嚇得一溜煙消失在樓梯處。
「陳阿滿,你該如何解釋?」
17
「老子休戰期間,沒來得及休息,就跑回來找你。
「都說會娶你了,你跑什麼?
「找的什麼男人?一副懦弱無能的樣子。
「我比他哪里差了?」
我看著他確實一臉疲倦,黑了,也瘦了。
但是模樣依舊俊朗。
這樣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找。
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一點漣漪是假。
「侯爺,您先喝杯茶。」
他冷哼了一聲,還是接了茶盞過去。
我清了清嗓子:「侯爺明年春天要跟公主大婚了,找阿滿做什麼?」
他睨了我一眼:「你聽誰說的?」
「還需要說嗎?公主都在侯府里房是房,瓦是瓦地建了。」
他沉著臉冷哼:「我從未同意過。
「我未同意的事,九天仙女來了都不娶。
「陳阿滿,你對我就這麼不信任?」
我知道他生氣了。
半晌,我們都默默無語。
他先打破了沉默。
「走,回去。」
回哪去?又要關禁閉了嗎?
哎:「能不能別把我關進柴房?
「那里有老鼠,又黑,我害怕。」
他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我說跟你回家。」
我愣了一下。
「怎麼?不敢?家里是有藏著其他男人?」
才幾月未見。
趙澤繼怎麼一副醋精上身的模樣。
18
我阿娘嚇了一跳,我竟把侯爺帶回家。
她局促不安地要收拾最好的廂房出來,給趙澤繼住。
沒想到,這人臉皮厚。
「別忙,我跟她睡一個屋。」
阿娘尷尬地退了出去。
「趙澤繼,你要點臉。」
趙澤繼撇撇嘴:「之前不是一起睡的嗎?何必弄那麼生分?」
懶得與他狡辯。
「我這寒舍簡陋,小侯爺你住得習慣?」
「爺行軍打仗,緊急時刻草地都睡過,更何況你的床?」
說著就把我摟進懷里。
以我對他以往的了解,血氣方剛,又這麼許久未見。
不免又要做那劈柴之事。
沒想到,他轉性子了。
很快在我身側傳來輕微的鼾聲。
趙澤繼他,是真的累了。
有這麼一個人,日夜兼程,穿過山川湖海來找我。
就因為我不見了,若沒有一點子感動是假的。
我用手撫平他微蹙的眉,躺進他臂彎里,也漸漸入眠。
幾日后我才知,為什麼趙澤繼在我小院子里賴不走。
小顧告訴我。
「侯爺知曉你離府后,臉色都變了,傷都沒好痊,就快馬加鞭趕回京都。
「侯爺回府后,不顧老夫人勸阻,一把火燒了公主建的樓房,還不準人救火。
「結果火勢太大,除了老夫人的院子,侯府也燒得差不多了,正在重建中。」
我淡淡說了一句:「哦,沒地方住了,才賴我這兒啊?」
阿娘卻把我拉到一旁。
「侯爺怎會沒地方住呢?
「阿滿,阿娘是過來人,看得出來侯爺對你有幾分真心。」
我怔了怔,心里有些亂。
「真心又如何,他可娶不了我,我跟他的身份有云泥之別。」
「怎麼就不可能了?」
趙澤繼神清氣爽地從里屋走出。
「今日,跟我回侯府說清楚。」
19
侯府老夫人看我的眼神,簡直要把我吃了。
趙澤繼卻氣定神閑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狠狠跺了一下拐杖。
「你若執意要娶她,就是個不肖子孫。」
趙澤繼續喝茶。
老夫人惡狠狠地看著我。
「他只一時貪新鮮,若未來被同僚嘲笑,你該如何自處?
「哪家侯府有娶丫頭的先例?
「小狐媚子,收了五百兩銀子,怎麼還有臉重回侯府?」
趙澤繼皺眉:「陳阿滿,你收銀子了?」
我縮縮脖子不敢回答。
他在我耳邊低聲罵了一句:「我沒銀子重要?回去好好收拾你。」
然后對著老夫人不卑不亢:「沒有先例,孫兒就開個先例唄。
「奶奶,不管您認不認,阿滿都是您的孫媳婦。
「我此生唯一的妻。」
我心緒波動了一下。
老夫人氣憤道:「我不承認,我只認長公主這個孫媳婦。」
我有些腦袋疼。
并不愿意參與他們的紛爭。
「侯爺,我先走咯?」小酒館忙得很。
趙澤繼卻一把抓住我的腕骨。
「若奶奶實在不愿意看見阿滿,孫兒到遠郊給您修一座佛堂,讓您長長久久地清凈可好?」
老夫人氣得手指發抖。
「大逆不道,你還是我侯府的人嗎?」
趙澤繼勾唇笑了一下。
「奶奶的意思,是要我退出府,您失去一個孫子?」
趙澤繼的性子說一不二。
老夫人也敗下陣來。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那最好不過。
「阿滿,來年春天,我娶你。」
我看向天邊,卻有些同情阿娘起來。
其實抗爭有時候也未必會失敗。
只是阿爹,連為阿娘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20
「阿滿,來年春天,我娶你。」
這是趙澤繼第二次跟我說這話。
我站在風中,給他整理銀色盔甲。
「這次又要去多久啊?」
「一年左右。」
我點點頭:「好,一年為期,我等你回來,你若未歸,我就嫁給別人。」
他輕輕摩挲著我的臉。
「好,你等我。」
一年為期,嫁人等那些話,不過是給他一個念想罷了。
我知這場仗萬分艱辛。
于公,他想邊疆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于私,他想向圣上討一個東西。
那便是換他的婚姻自由。
他們這些皇親貴胄,向來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