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一壇女兒紅。
「這是他留給你的。」
寧闌這樣說。
看完那封信,我沉默了很久。
「我不明白。」
我茫然地開口。
「他說他前世對不起我,他說你們都是帶著記憶重活一世的人。」
「包括我,我也是……重生的人。」
「那《大夏秘史》,又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穿書,而是重生嗎?
「《大夏秘史》?」
寧闌皺著眉頭重復,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在懷里摸出什麼東西。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本書。
封面的插畫是時下流行的風格。
封皮正中,端端正正寫著四個大字——《大夏秘史》。
我呆住了。
「你,這是……?」
寧闌撐著下巴:「這是時下最流行的書,這可是書鋪里最后一本。」
「那些個閑著沒事干的文人,整天編排這些。」
他輕笑了聲:「我可真是冤枉,他們都編排我是斷袖呢。」
我顫抖著指尖,快速地翻過書頁。
和我醒來時得到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
敢情《大夏秘史》,是一群缺德文人編排的野史啊?
寧闌瞧著我的表情,樂不可支。
「叫你以前逃課,居然連這個的真假都分不清嗎?」
「唔,不過這里面說你是長安城第一紈绔,整天流連花樓,斗雞走狗——」
他的神色頗為懷念:「那倒是真的。」
我瞪了他一眼。
「那還不是為了掩人耳目!」
「那我最后是怎麼死的?不是千刀萬剮嗎?」
寧闌臉上的笑意,終于收斂了。
他沉默著抬手斟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阿昭。」
我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酒意席卷著塵封的記憶。
前塵故夢,翻涌而來。
13
我像是一個游離在夢境之外的幽靈,冷眼旁觀著夢中發生的一切——
幼時的我和寧闌、顧云熠一起在上書房讀書的過往。
鮮衣怒馬的好時光。
還有……和太子的初見。
原來早在上輩子,我們的命運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
永明七年春。
我和平日里一樣,和寧闌、顧云熠一起去上書房讀書。
出門時隱約覺得忘記了什麼,卻始終想不起來。
直到——
一陣溫熱的鈍痛,在下腹聚集。
我猛然反應過來,冷汗瞬間浸濕了里衣。
是月信。
要是被人發現了……
女扮男裝,欺君之罪。
整個相府都要人頭落地。
在寧闌不解的目光里,我假裝吃壞了肚子,一溜煙跑出了上書房。
偏殿備有換洗的衣袍。
只是當我來到那處人跡罕至的偏殿,解下遮掩的外袍,剛松一口氣時,發現那里站了一個人。
一個玄衣少年。
少年愕然地看著我外袍上的血跡。
我白著臉,踉蹌著后退幾步。
「你——」
「你別怕。」
少年皺著眉頭,率先承諾了:「我不告訴別人。」
話音未落,偏殿的門被一下推開了。
一身鐵甲的禁軍統領皺著眉走進來,目光落在地上的外袍上。
「太子殿下,出什麼事了?」
「無事。」
統領不依不饒:「陛下下令搜查宮中刺客。」
小太子愣了一下,語氣更冷。
「你的意思是,這里有刺客?」
統領略一頷首,目光落在我身上。
「此人行蹤可疑,臣以為——」
話音中斷在小太子挽起的袖子上。
一道深深的刀痕橫在白皙的手臂上,血珠源源不斷冒出來。
「孤不小心被劃傷,她正要為孤包扎。」
「她慌慌張張,沾了血,就成了可疑的刺客了?」
我看著輕描淡寫的小太子,自己都差點信了——如果沒有看見他袖中,一閃而過的匕首的話。
待到禁軍統領的腳步聲遠去,我才脫力般倚在墻上。
「謝謝殿下。」
小太子蹙著眉頭:「你為什麼——」
我眨眨眼睛,將手指豎起在唇前:「這個事情,我阿爹都不知道哦。」
「除了我和阿娘,現在只有你知道了。」
「所以,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小太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后來在上書房,總感覺小太子在時不時觀察我。
那種怪異的感覺,活像是在觀察某種稀有的動物。
小太子觀察的目光,每次都被我回以惡狠狠的瞪視告終。
那段時間搞得寧闌也很緊張。
他看看太子再看看我,然后凝重地問我:「大小姐,你和太子結仇了?」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也不是……」
顧云熠謹慎地打量了一圈,然后擋住了太子的視線。
可是太子總是猝不及防地出現。
逃課,被太子抓個正著。
翻墻出宮,被太子抓個正著。
好奇去逛花樓——
一推開廂房的門,里面坐著面如冰霜的小太子。
寧闌幾乎要抓狂。
「他為什麼總跟著我們啊?!」
優雅斟茶的太子聞言動作一頓。
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語調輕悠悠的。
「孤跟著孤的伴讀,有什麼問題?」
我心虛地錯開目光。
我原本是內定的太子伴讀。
為了和好兄弟廝混在一起,我偷梁換柱,成了四皇子顧云熠的伴讀。
想不到太子這麼記仇。
可是我還是低估了太子的記仇程度。
幾年后,我剛及冠,宮中一道旨意,賜婚我與長公主。
宮中何時還有這一位長公主?
我懵了。
寧闌也懵了。
我們面面相覷,誰都沒聽說過這位長公主。
最后還是顧云熠在宮中打探到了消息,長公主是太子的孿生胞妹。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和這位長公主成了婚。
大婚之夜,我戰戰兢兢地用玉如意挑長公主的蓋頭。